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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 章（第1页）

第10章

1。7

南城的雨还没下完，戚彧已经躺在床上，深灰色的被子一直拉到眼下，暖空调的运作声和降噪耳机合力帮他隔绝了雨声，然而经年日久的雨声，带着潮湿的霉气，无孔不入他的世界，掷地有声地砸在他所能够躲到的任何一个角落。

周遭寒冷刺骨。

母亲关系的电话不知疲倦地响在枕边，他深呼吸了几下，试图让自己的语调轻松一点：“喂，妈，我在家呢，没事，先挂了。”

意识到声音已经哑得不成样子，仓皇挂断了电话，临锁屏前看到时间，刚好是傍晚五点三十分。

下班时间。

对陈显莹的追忆竟然让他片刻忘记了外面正在下雨，鬼使神差地点开了打卡软件想看看自己手下唯一风雨无阻的员工的动态，居然没有看见陈显莹的下班提醒。

雨水会冲刷掉他的理智，所以在雨天，他的情感占据绝对高地。他努力睁开朦胧的眼，找出陈显莹的聊天界面。

“哎？莹莹你手机响了，不会是老板叫你回去加班吧？”

此时的陈显莹，已经坐在家里接她下班的车上，双手捧着母亲给她带的章鱼烧，听到她手机振动，身旁的陈母先问道。

“不会的，”她慢悠悠地掏手机，现在在下雨，戚彧不可能有闲暇找她。

结果打开来看，还真是，不过不是叫她回去加班：

【还没走？】

【下雨了不方便，我叫司机去送你】

“人家还赶我走呢，”她嘴里嚼着章鱼烧按上了语音键，“戚老师你还好啊，我已经走了，我爸妈开车来接我了，你那个打卡机好像坏了，我刷了几次没刷上。”

最好咱就别修了。

那边很快回过来一个“好的。”

她认为聊天结束，赶紧把手机塞回去，把章鱼烧捧回来，陈母一边帮她捋快要掉进餐盒的碎发一边笑着问她：“戚老师？这称呼还有点暧昧哦？”

“不是，”她的声音闷在面糊里，“我们全部门都这麽叫他，人家是小戚总，想让我们叫啥我们就叫啥呗。”

“哦呦，小戚总啊，那确实是高攀不起…长得好看不？”

陈显莹笑她八卦，又掏手机出来要给她翻照片，陈母刚凑过去，只见屏幕上方掉下来一个来电提醒遮住了照片上男人的脸，那来电的备注显然要更暧昧点：“H”

陈显莹着急按了挂断，抱着手机缩到另一个角落去，她不怕父母知道她谈恋爱，但和何宇浩在一起的阻断太多，她不想父母和她一起操心。

母亲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戚老师不是，这个总是了吧，打回去。”

她是和女儿玩笑，没注意到女儿眼底被羞涩夺去的为难。

陈显莹还想挣扎，接通前找补了一句：“只是朋友。”

电话接通了，何宇浩的声音先行传来：“喂，到家了吗，我看南城好像在下雨。”

“是在下雨，我在路上……打车了——有事吗，这个点打电话。”

“唉，我今天不是去见孙彪了吗，”

“嗯，”

“他今年不投了，要把现款收回去。”

“什麽？怎麽突然就不投了，那那边资金链不是断了？”

男人笑了一声，笑得很勉强：“不至于，再谈呗，孙彪不也是当时我谈下来的。”

“如果不行就跟总部开口，你不是认识夏副总，或者我帮你和戚彧说，”

那边有了一阵挺长的停顿，“陈显莹，”

“嗯？”

“我想你了。”

车里的空气凝滞了，陈显莹擡眼同母亲对视，陈母笑着用口型说：“继续。”

“我也想你，下次见什麽时候？”

她就不该问这句话的，她明知道何宇浩给不了她答案。

对面没有了回音，只剩下东北的风声，突然大起来，风神咆哮着撕破了苍白如布帛的天空。何宇浩站在街心，忽觉每一朵飞走的云都是她的模样。

等到空白的长度足使人们忘记那个令人沉默的问题，两人才默契得重新开口，唠了几句家常，陈显莹以自己到家了为由，结束了通话。

提问接踵而至：这还不是男朋友？叫什麽？多大了？干嘛的？哪儿人啊？

陈显莹老老实实地答过去，说起他也是南城人，陈母笑得乐开了花：“那好啊，他现在东北工作，但总要回来的哇，妈妈就不希望你远嫁！”

她摇着头：“他不回来了，他在东北买了房子，以後都不回来了？”

陈父插话道：“那你跟他谈什麽？以後跟他去东北？”

陈显莹没骨头地摊在座位里，很忙一样拨弄着手机，其实屏幕上闪烁着的不过是他们待在一起最後一天她偷拍他的两人照片：

“不会的，我不会为了他去东北，他也不会为了我回南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