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宇浩问她在平京待了这麽多天,空手回南城怎麽交代。她神秘地笑着,说自有办法
——她瘸着一条腿回去,戚彧能拿她怎麽办。
“反正你有事一定跟我说,我能帮多少帮多少,不在你身边,我可以出谋划策。”何宇浩在那边拍着胸脯打保票,陈显莹不以为意:“你是坐在城墙上的诸葛亮吗?”
他听出她讽刺他不聪明,奈何他真的不聪明,答也答不回去。
一声响亮的摔门声拯救了他。
陈显莹猛然坐起,自语道:“咋了这是……”
“什麽?”
“没事,我去看看,先挂了啊。”
何宇浩对着通话时长发呆,夏茂来敲门了——她敲门的方式特别,用指关节叩一下,再用指甲挠两下,叫人一听就知道是她。
“进。”
“何总,我办公室电脑坏了,”夏茂敞开着门,多迈一步就开始说话。
何宇浩放下了手机,假装动鼠标:“那你找IT部来修啊。”
“我着急用台式下文件,一会儿我们部门开会,来不及了,借你的用一下?”她拎起手里的U盘。
何宇浩擡头看过她的脸和悬在指尖的U盘,点点头起开了。
夏茂大步流星地走向他的办公桌,他本要撑在桌边看她操作,可是一个消息亮在他还放在键盘边上的手机屏幕上。
他担心是陈显莹的消息被她看见,赶紧伸手拿起来查看:“酒会的邀请函?邀请你的怎麽发到我手机上了。”
夏茂勉强掀了一下眼皮:“可能要你放人吧……什麽酒会啊?”
何宇浩就捧起来念:“沂春珠宝设计大会,黄民路28号上辉酒吧,这是交流设计的?那你要去吗?”
夏茂的语气缓慢了下来,操作鼠标的动作却是愈发的急切了:“哎呀,其实去去挺好的,公司现在困难时期,但又不想被老男人逼着喝酒。”
何宇浩在这种事情上当然是尊重为主:“随便你,你要是愿意去我就帮你回函,不去就拉倒,公司再怎麽困难都轮不到你扛。”
“害呀,”她像是弄完了,靠在椅背上收尾,长吁短叹的,“没事儿,我去,放心,不跟你邀功。”
她站起来要走,脸上带着若隐若现的笑意。
何宇浩全然不觉,片刻後还叫住她。
“干嘛?”
他想到小妙招了,激动地从还没捂热的坐垫上弹起来:“我给你一样应对这种场合的好东西,”他跑向茶几,从抽屉里掏出一枚银色的金属打火机。
“打火机?”
“有人让你喝酒,你就给他点烟。”
“那他要是不抽烟呢?”
-“那你就自己点一根抽。”他是很真诚地把打火机递给她的。
她笑着接过来:“好,谢了啊。”
陈显莹拄着凌云给她找的旧晾衣杆从里屋出来找她了。
凌云颓然地坐着,身上旧棉袄的棉絮左鼓一块右鼓一块紧巴巴地把她箍在那儿,像一座坑洼不平的山丘。
“阿姨,”她甜甜地笑着,走过去坐下,“干嘛啊这是。”
妇女一副含冤的神情,在见到她出来之後豁然开朗了:“啊,没事,这孩子脾气大了点,我也习惯了。”
“她脾气大,你就忍着?年轻人生活压力大,你这天天洗衣服做饭擦地刷马桶的,我看着都累,”她拍拍她停歇的燕尾,苦口婆心道,“阿姨,我过两天回南城了,阿觉这笔生意谈不成我们可能不会再见了,我跟你说两句掏心窝子的话,你恨我怨我我都没办法,好伐?”
凌云点点头,抱住她的手,表示洗耳恭听。
“不管家里啥情况,这日子都得过,你心里憋着委屈呢我知道,你们娘俩过日子,她一味地吐,你一味地咽,这不是长久之计,亲母女,有什麽说不开的,还是得沟通,我也不问你们中间的疙瘩究竟是什麽,身边就这一个亲人,跟她拧巴着,日子怎麽才能顺呢……”
陈显莹不知道自己这一套老成的家常话从哪学来的,总之凌云听过很沉默,她说完回房,留她自己好好想想。
外面依旧很沉默,只有不锈钢盆落地的声音。
那天晚上凌云很晚才回房,陈显莹难得自顾自熬了会夜,女人小心翼翼地拧开房门把手,见灯火通明,很是窘迫。
灯光照得她脸颊泪痕明晃晃,红肿的眼睛膨胀似暮春熟透的花朵。
第二日阿觉主动来找陈显莹和谈,她同意用博主“回家才能睡大觉”的身份加盟春苗计划。成为春苗第一期的帮扶对象。
陈显莹欢天喜地,用一只健壮的左脚蹦到楼下打印店打印了纸质合同回来签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