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显莹第二次来NR,还是什麽都没来得及参观,径直被带进了他的办公室。
与其说是办公室,不如说是工作间。那里存放着的不是主理人的文件合同,而是一个设计师的灵魂。
陈显莹轻车熟路地找地方坐下,戚彧四处找东西,最後给她端来的一个工具齐全的小操作台,和另一条红豆生南国。
“怎麽还有?”不是孤品卖掉了吗?
“後来无聊又做了一条,给你练手吧,别画了,直接拆。”
又一颗晶莹剔透的红豆摆在她面前,她望着他出神,又向戚彧要了一块明度很高的方钻,埋头苦干起来。
太阳从天边滑落,城市车水马龙,陈显莹盯着手下的工作,目光如炬,似乎没在意到身前的自然光已经变成白炽灯了,一口气干到底。
戚彧喊她吃饭去她也不睬,直到钻石上碎屑扫尽,棱角折射出惹眼的光亮,红宝石嵌在钻石之上,色泽温婉却像在破壳,钻石透出点点胭红仿似泪珠,相思二字淋漓尽致,不再是原版的单纯思念,加入了不甘的相问。
大功告成,陈显莹接过戚彧递来的眼药水,合眼预备听他的夸赞:“现在你可以吃饭去了。”
“就这?”她睁开通红的双眼。
“今晚早点休息,做这个太伤眼了。”戚彧没理解她的需求。
她也不好直接问,答应了就走了,没有去她刚才要她去吃的那家赞同,太累了所以回家点外卖去了。
戚彧在窗边看她打着哈欠上公交车,包带没背上身,拎在手里,包要掉到脚上,又心疼又觉得可爱,勉强笑了笑。回身去把她的作品往稿图加工。
陈显莹大概永远也不会知道,她的《相思·红豆》是戚彧亲自洗的稿。
2。3
夏茂酒会事件後有几天没去上班,何宇浩发信息过去慰问,她的回复一改之前拼命三娘的态度,懒懒的:
【春苗计划要来了,没有我们设计部的事了,我不用带薪,你让我歇两天。】
的确,他也看到了,阿觉和米思联名合作的两个産品都卖得很好,并且陈显莹充满激情地跟他说先行都已经设计哈勒,阿觉那边工作量大一点,应该能在秋天来之前上线,他们分部再熬最多三个月就挺过来了。
但夏茂不是这种人,就算她主管的部门三年不开张,她也要每天踩着高跟鞋化着全妆像班主任一样管理她的下属,把第一个産品当作高考一样去对待。
可能真遇到什麽事不方便说,他没再多问,准了她的假了。
夏茂能休息,他不能,她给她的几张名片还要一一谈过去。前面几家,顺利得令他恍惚了,个个都很好说话,要求任他提,当然能投的钱也不多,最後一个,是里面最大头的,最值得争取的,他约了好几遍时间,终于得以在一个金碧辉煌的会客厅里见到了那位财大气粗的张老板和,
“言翊?你怎麽在这?”
不仅在这,甚至先他一步坐到沙发上了。
“何总?很巧嘛。”
他刚被张老板请坐下,就遭他嬉皮笑脸地向他问候,何宇浩对他可没有好脸色:“少跟我在这套近乎。”
这位张老板是满旗北迁,典型的圆眼薄唇,忘不掉祖上的紫禁城口音:“哟?您二位认识?”
何宇浩点头:“我们都是珠宝行业的嘛,难免交集。”
言翊在旁边不和他争抢,气定神闲地喝茶,弄得他有点慌:“那个……张老板,我跟您介绍一下自己,我是米思的何宇浩,这是我们公司概况……”
“米思儿?那还挺大的嘛,说说儿吧,怎麽个缺银子法儿?”
……
何宇浩脸上的笑愈发假了,和他来回推诿了几番,心里是越来越没底,说出来的话自然也没有信服力,最後被对方满脸堆笑的敬了一杯茶给请出去了。
但是也好,他看着言翊沙发上不动如山的背影,莫名怜惜,这一单要是签成了,可有他伺候的。
言翊没想到自己这次没让他嫉妒,反而让他可怜了:“张老板,送走了客人,该聊正事了。”
“您可担保这一笔能成,我刚拒了他,还真挺舍不得。”
“哎,”言翊笑着摆手,“我给您担保!赚多少我不敢说,要您方才没拒他,我担保您有一天後悔是真的。”
张老板被这姓言的精明劲儿给激起兴趣,“好,”他把茶盏往案上一搁,“我且观瞧!”
两人一起大笑,笑这戏中人间假话换真利,是只杀不死的九头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