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戚家呢?没有这件事,你会傍上戚家的大腿?”
“有没有这件事,你嫂子当年都会在那天,救下戚彧!”
……
“你犯法了。”
夏昊眼色一沉,走过去,扇了夏茂很响亮的一巴掌:“法律救过你的命吗?”
他没有想过她会这样想他,咬牙切齿的冲她嘶吼:“还不都是为了你!你再不做手术就死了!我走投无路,手心手背都是肉,你让我怎麽办?”
“那你就让我死啊,”夏茂擡眼,泪水夺眶而出。
“你说什麽,你再说一遍,”
“那你就让我死……让我死……”她用全身力气来哭,以致四肢发麻滚落地上,单薄的身躯无法控制的颤抖,她太恨他救下她的这条命了。
十七年前的那场磅礴大雨不仅仅淋湿了戚彧一个人的人生。
夏茂和何宇浩说的故事确有隐瞒,哥哥回家时,带回了她的嫂子,孟晓阑。在夏茂的记忆里,孟晓阑是天下最温柔,美丽的女人。
她总把长发挽起,簪成一朵乌黑蓬松的牡丹花。有一身一辈子舍不得穿的孔雀蓝的的确良,常穿的那件浅藕荷色的高领毛衣,隔几年冬天就要拿出来拆掉就着自己愈大的腰身再织一次。她的手艺很好,旧线织出新衣,上面还总带着太阳香。
夏昊在外面打工,总不归家。夏茂说的那个陪伴她度过整个童年的人,带她去吃鱼汤面,答应她给她买蝴蝶发卡的那个人,从始至终都是孟晓阑。
夏茂生病後,夏昊四处奔走去凑医疗费,孟晓阑更是无微不至地照顾着她。直到有一天,夏昊回来对她说,有钱治病了,但是嫂子不在了。
孟晓阑在一个雨夜发生车祸,当场身亡,肇事司机逃逸,过了两年才抓到。夏昊因为孟晓阑的死拿到一笔保险金,这笔钱治好了夏茂。
夏茂是个多麽聪敏的人,她没过几年就发现夏昊的蹊跷,和自己下病危同一天购买的保险单,扫孟晓阑的墓脱口而出的“对不起”,拆散了还没来得及再织的毛线团……无一不在佐证着她的猜想。
夏昊杀妻,骗保。
她没办法不怪夏昊,更没办法不怪自己,她厌恶自己,无论她怎麽努力,她的人生始终是血淋淋的。
言翊在东北手段通天,追求她送的“礼”更是别出心裁,是当年的那份阴阳保单。纵使夏茂再恨他,她也不得不感谢他,给了她死亡的理由。
她这些年活得都不心安,更别说夏昊,她知道他一直以自己的活洗白孟晓阑的死。可他就是杀人凶手,她该死,他也同样。
何宇浩进来了,看到眼前的场景,吓了一跳。他哪里见过这两个人如此不堪的模样,一时间不知道该干什麽了。
夏昊吸了一口气,挪了两步,往夏茂面前挡了挡:“你回来了?”
他手里捏着那个打火机,指了指他身後的夏茂:“嗯,她……”
一抹银光晃了三个人的眼,夏昊大概知道他是来兴师问罪的:“这个……我代我妹妹向你道歉,你回去休息吧,这边,我来收拾。”
何宇浩不清楚他赶来沂春的目的,以及他和夏茂是不是一夥的:“我都停职了,谁来收拾不干我事,”他把打火机放在手边的办公桌上,“夏茂,是你干的?为什麽?”
夏茂还没有完全平复,她坐在地上,仰头深呼吸,两行泪流下来:“你就当言翊是我旧情人吧,反正,我是为他办事。”
不知道哪里来的默契,他甚至看不清她的脸,但他知道她在这说不了真话,点了点头,“好,我走了。”
他走到门口,要按下把手的时候,突然又回头,和夏昊对上视,夏昊着急忙慌挤出一张笑脸:“怎麽了?”
“总部怎麽样?”
“哟,我这,刚收到消息就赶过来了,不知道呢,应该也好不到哪儿去,”
他冲他挥手,赶他,“崩操心了,回去歇着去吧,事情解决了之後,你还能回来。”
他也就没理由多留,开门出去了。
本以为沂春这边更需要他一点,现在看来也不需要。早知道多在大联待一会儿最好能把何雨晴的婚离了才好呢。
“喂,姐,我这边,没事儿了,”他在回家路上放心不下拨通了何雨晴的电话。
“没事了,解决了吗?”
“解决了,”他耸耸肩膀,故作轻松道,“那八十万我也给他打过去了,你让他收一下,然後,赶紧提离婚……他没跟你动过手吧?”
“没有,这他倒是不敢。”这句她甚至笑着说。
“别得意了,不动手是应该的,提离婚,条件是平分夫妻共同财産,孩子抚养权归你。”
“这,小浩啊,婚姻是需要经营的,两个人领了证,太多关系,纠葛,就都是两个人的了,不能意气用事,说分就分,你钱也还给他了,过几天这坎就过去了,昂。”
何宇浩简直气笑了:“人为什麽没事闲的给自己找个锁套上呢?婚姻不幸福就离,那些纠葛不是结婚证带来的,是两个人在一起的生活带来的,越早离事儿就越少,律师我给你找,别说了,挂了,我还有事。”
他心烦意乱地按了挂断键,踩油门的当下想起来应不应该再给陈显莹打个电话,觉得自己现在情绪不太好,就放弃了。
被停职了哪那麽容易回去,把从公司到家的一段路开完之後,他不知道该往哪儿去了。
2。6
戚彧带陈显莹去了急诊,诊断结果是用眼过度导致的视网膜动脉阻塞。
“还好你送来的早,这个病是急性的,黄金90小时,晚了可能导致终身失明的。”从诊室出来的医生对戚彧说。
戚彧一顿鞠躬:“谢谢医生,那,下面我们该怎麽办啊?她这个,多久能恢复?”
“恢复,这个看个人情况,短则一两周,长的,我就不知道了,最近忌口,不要见光,静养就好。”
“好,好。”他连声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