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抚摸着自己的手,似乎想起什麽。果树开花结果,红色的果实挂在枝头,空气中充满鲜血与腐臭。
突然,我觉得头顶遭受重击,接着,鲜红粘稠的汁液顺着额头开始往下滴落。是那个古怪的果实,像是剖开的人腹。
有什麽逐渐在头脑中生成。
“你应该是蛇。”我对小羊说。
“或许吧,不过你可不是最初的那两个,”羊慢吞吞地回答,“我们的剧本不对,你是末人。”
鲜红的汁液自果实破损处不断外涌,越来越多,越来越多。我整个人都像是被困缚粘稠猩红的胶水里,恍惚之中,我开始剧烈喘息,肺部不受控制地抽出紧缩。
果树的根系开始蔓延,它先是侵占我的梦境,又在意识清醒之後吞噬整个世界。
这是【世界食粮】。
我跪坐在监牢里,盯着不断蠕动生长的根系,开始不由自主地沿着那些已经木质坚硬的裸露根往外走。像是有一个声音,亦或者某种刻在血液里的感召,催促我去它的身边。
周围一片浓雾,阿兹卡班已经完全崩毁,只剩下黑色的砖石以及几根可怜的碎骨。摄魂怪们不知所踪,大概是逃走了,亦或者被这种古怪的根系转化成粮食。
我看见脚底下的水面,咸涩的风提醒我它应当是海水,但是如今也变成黑色的一片。世界是死的,只有脚底下的根提醒我它是活的。
【里德尔曾经告诉我,我们的花园里藏着一只恶魔】
所有根系的主人就在孤儿院的小喷泉里。它是一颗普通的果树,当它吃掉那颗系着秋千的无花果树之後,枝头挂着红色的果实。
这里没有任何活物,一切死去多时,只有粗略构成世界的尘土仍未被吞食。
【下午好!】我闻到令人欢欣的甜香,脑海中立刻勾勒出一个金发的形象。我摇着头,将幻觉赶出去。同时心底愈发确认此物不善。
“您好……”我说,“我还不知道应该如何称呼您。”
我需要一个定义。
“你在合适的时间里,所以存在于我的眼中。”那颗“树”说,“真可爱呀,你可以陪在我身边,享有这个世界的一切。”
“但是周围的一切都死了,我想要的又有什麽存在的含义呢?”我说,“是我造成他们的死亡吗?”
“存在的本身就是非存在,你可以向我许愿推开那扇门,走到我身边……你们上一个是这样祈求的”
上一个?
毫无来由地,我想起写下日记的先祖。转而我又想起那只在树枝上与我辩论的乌鸦。
【祂来了。】
【既然如此,为何生就是善良神灵赐予我们丶需要我们谢领的礼物,而视死如归却又显得伟大高贵?】
【求生是一件将尊严踩在脚底下的事吗?】
【不顾一切求生才是。】
没有人知道许愿的後果是什麽,没人知道当时的先祖经历了什麽,我必须做出最稳妥的抉择——在没有活物的世界里,最普通也是最简单的选择是什麽呢?
是死亡。
就像乌鸦所描述的那样,独独选指你的,如同上帝神灵一样的存在所给予的“生”,是真实存在的吗?
“我不想打破什麽门……如果可以,请您送我去死。”
像是有什麽被怦然击碎,那颗苍白的树缠住我的脸,有什麽东西缓慢从皮肤表层被剥离。
“好吧,”它说,“那我将给予你永远无法被打扰的沉眠。”
“派丽可·伯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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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口中正确的时间:在博克老宅暗示过,阁楼上的一句情诗里写过“又朝日落走近了些,看见夜空中第一颗星”这是一直没有出场的那位姨妈写给博克先生的。
《天主经》与《玫瑰经》与:三年级派丽可第一次出现幻觉,羊问她为什麽不去用经文进行祷告。
羊在迪明迦的故事中反复出场过,它与迪明迦和平共处过,乌鸦也是,甚至更早一些出现在外祖母格蕾雅的口中,这两个形象其实更偏向于派丽可一方,它们是老朋友了。羊出场时抱着头,因为之前派丽可发疯把它的头割下来了。
关于对死亡的辩论:“不顾一切的求生”指的正是派丽可的先辈们为了活下来甚至不惜以动物形态存在,之前派丽可也质疑过这样的复生行为是否已经抛弃作为“人”的尊严。这里的乌鸦鼓吹的是坦然受死。
关于“树”的选指:与莱丽莎和迪明迦初见的时候已经暗示过“我们都是上帝的子民,但我们并非受上帝选指”
关于最後被剥离的脸:迪明迦在蛇怪篇章中为了救活派丽可,从身上扯下一块肉变成派丽可的新“脸”,这里可以理解成替罪羊。
最後,别担心派丽可,复活石还在她手上,还有一些道具至今没有用到,死神也没有出场,伏地魔还没有复活,一切只是好戏开场之前的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