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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第1页）

第十一章

段明暄抱起巡漾就上了二楼，他们俩房间都在那儿。靠里面的那间是巡漾的，进去又是寸步难行。段明暄把怀里人又往上托了一下，在购物袋和毛绒玩具里找下脚地，兜兜转转像是在跳华尔兹。巡漾被自己这个猜想逗笑了：“怎麽不直接踢走，反正东西已经买回来了，袋子留着也没用。”“我可不敢，”段明暄继续着他的舞步：“现在漾漾这样说，一生气就骂我乱扔你东西，不想让你留在身边的又是谁？”当然也是巡漾，但是他怎麽能认，整个人挂在哥哥身上无能狂怒地小发雷霆，最後凑到他耳朵边解释：“只是生气，没有真的那样觉得的意思，相信哥哥也和我想和你一直在一起一样想一直和我在一起吧。”段明暄把他放床上後低头，看到他嘴抿着，一眼就知道这是不好意思了，脱了还沾雪水的外套也和他钻一个被窝，紧紧抱住已经背过身去的巡漾，低声应了句当然了。

两个人一个太激动，一个没睡好又赶早班飞机，理所当然睡得天昏地暗，最後还是段明暄先醒过来的。他起来就出了房门，发现居然还没亮灯，于是又很轻地关上了房门。走到楼梯口准备下楼时头顶传来了声音。

“怎麽不穿拖鞋，多大人了，还不知道地板冷？”

是段女士，站在楼梯的转弯角，不知道已经站了多久了，她手上夹着一只四十岁的时候因为发现早期肺癌已经戒了的烟，不是第一根。因为段明暄发现楼梯扶手上颤颤巍巍放着一只水晶烟灰缸，上面高高矮矮已经竖着几根烟屁股了。他叹了一口气，走上楼去把那根已经抽到一半的烟从段女士手上捏走，灭在了烟灰缸里。

“准备去穿呢，现在就下楼。倒是您，不是说以後再也不碰了？”

巡先生在楼下等着，看见母子两个穿着大衣走了下来就凑上来。段女士抱了他一下：“今天我带明暄出去吃，你在家里陪小漾吧，好吗？”巡先生当然不会忤逆妻子，只是表现出担心：“要让司机开车吗？今天雪下得实在太大了，到现在都没化完，路上不太安全。”段明暄正想开口，段女士却先他一步：“不用了，明暄很擅长，他会小心的。”

段明暄开着车，他很久不开跑车了，但是家里车库的这辆sf90依然被养护得很好，他坐上驾驶座把车辆切换成RACE模式时听到令人热血沸腾的轰鸣声时就可以确定这点。段女士坐在他的副驾驶上，很熟练地导航目的地，两个人一路无言，倒是马路上不停有惊呼声此起彼伏。就这样开到了致远楼。这是段女士送给儿子的成年礼物，连同那辆号称法拉利最快量産跑车的sf90和融信百分之八的股份一起。这让段明暄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是二代圈子中最被人羡慕的，因为礼物里同时表现了重视，尊重，还有爱。

致远楼本来是做预约制私房菜的，但是老板来了当然不可能拦在外面。管家过来接了包和大衣顺便介绍今日的新鲜渔获，段女士心里挂着事情根本没有闲情逸致点菜，挥挥手只让他按今日推荐套餐送上来，管家转身又问段明暄，他只说要一份和母亲一样的，又像是想起来什麽说加六只醉蟹吧，虽然现在是蟹季的尾巴了，要是你们这里没有的话宁静园还有货，等会儿让他们送来就行。宁静园是近来风头更盛的连锁高端酒楼，段翎女士看了他一眼，她没想到这是儿子的産业。

为老板预留的雅座在最边角，讲话谈事都很方便，弧形屏风里面围着的小圆桌，两张椅子相对。段明暄先为段女士拉开了，又把自己那张椅子拎到了段女士身边後才施施然坐下。段翎对自己这个英俊有为的遭瘟儿子真是千言万语无处说，最後还是先挑了个要紧的：“什麽时候开始的？”

“———什麽时候开始的？是开始喜欢哥哥吗？还是开始和哥哥谈恋爱？”巡先生听着自己宝贝的话真是要晕倒，正主倒是还很有闲心地喝爸爸炖的土茯苓红枣鸽子汤，巡漾心态很好，想反正是事情是败露了，不如先吃饱：“就是和哥哥住在一起自然而然就喜欢了啊，爸你真会炖汤，鲜甜得要命，家里阿姨都没你炖得好。”巡先生本来想夸耀说你也不看看爸爸是谁再说鸽子还是今天农村的学生送来的相当新鲜肯定好吃，又想起来眼下火烧眉毛的正事：“你怎麽可以喜欢明暄呢，阿囡！先不说他是你段阿姨儿子这个最要紧的事了，他比你大那麽多！你回美国念书了你们俩准备怎麽办，谈异地恋？！”

“———能怎麽办，让您把美国分部交给我，房子我已经在找了，过去陪读呗。”段明暄挥推了服务生亲自给段女士剥蟹，他动作娴熟，态度谦卑，要不是目的不纯实在是无可挑剔。段女士思来想去没接话，但是儿子推过来的一整碗蟹肉也没推回去：“你怎麽就能确定你这是爱了？就算这是爱你能这样爱小漾一辈子吗？你知不知道你们俩分手之後你和小漾会处于一个多尴尬的境地？这是很不负责任的！”

“———但是我现在真的做不到不和哥哥在一起，而且这责任不是分手後本来就应该承担的吗，”巡漾的筷子又伸向瑶柱粉丝炒龙虾球，他看起来很平和，似乎早早就思考过了这些问题，巡先生看着他以很认真的态度讲大不了将来哥哥结婚他不回国，眼睛都有点酸。

巡漾的妈妈走得很早，他真是巡先生抱着扶着亲手带大的，甚至陪巡漾一起观看过卫生棉条的使用指导视频，在厕所门外面小心地问宝宝你还流不流血啦，告诉爸爸一下啊。这个小学时候还会不懂为什麽白人男老师会因为自己肤色就让他滚回亚洲的小孩，现在居然可以很平静地接受初恋失败的可能性。他又给巡漾夹了一筷子红烧鳗鱼，看自己肉嘟嘟的小孩吃着肉嘟嘟的鱼对着他笑，巡先生觉得没什麽好继续问下去的了。他想巡漾那样喜欢那样珍惜那样爱一个人，提起来眼睛都会笑，讲生活习惯也如数家珍，甚至愿意低头承认自己任性老是惹哥哥生气但是又找补说哥哥很好哄从来舍不得自己带着气过夜。他似乎没有任何理由阻拦。

一切阻拦的根本都只是怕他不幸福，可巡漾现在看起来比刚被选上啦啦队长回来和他报喜时更快乐。

吃完饭一同收拾了，两个人就各自回房间了。段翎和段明暄不知道讲什麽，在外面呆到了十一点才回来，甚至两个人讲话都带着酒气。车都是找代驾开回来的。巡先生给战战兢兢怕磕碰到豪车的代驾付了钱又加了打赏，自顾自扶着段女士上楼去了，看样子是默认把段明暄留给了巡漾。巡漾在心中暗喜，顶着一口气把哥哥带进了自己的房间。

“醉鬼……重得要死……嘴巴好臭这到底是喝了多少啊……”巡漾一边给哥哥擦脸一边抱怨，没擦两下段明暄就悠悠转醒，接过了毛巾自己来。他很高兴，拉着巡漾想要亲他，结果却被妹妹的手挡回去。巡漾用食指抵住他的嘴唇：“不准亲，你先回答我，我们现在是什麽关系？”

段明暄房子还没买到，亲妈那边只是态度明朗还没下定论，连巡漾无名指围都因为睡醒就被抓走还没来得及测量，实在是不知道怎麽说，只嘟嘟囔囔地想装醉掩盖过去，说我是哥哥呀，宝宝认不出来了吗，态度很委屈。巡漾郎心似铁不吃他这套，立马把人推开站了起来：“你想明白了再说！别想转移话题！今天爸爸问我们什麽时候开始谈恋爱的我都不晓得怎麽回答！我知道国内不流行date文化，先上床後恋爱是耍流氓！段明暄，我的逼都要被你操烂了！你上完床的时候还说我们的孩子会有继承权，现在又这麽支支吾吾的！你到底什麽意思啊我不能嫁给你了？我又不配了？！”

这都什麽和什麽啊！天降的一口惊天巨锅就算段少身高一米九腹肌八块举重两百斤也背不动。他立马站起来抱住巡漾：“当然能嫁，等你年龄到了我们就去拉斯维加斯结婚，芭比公主城堡估计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合适的，婚礼先办在奥克兰迪士尼吧。把你朋友都喊过来，我包一切开销，先这样弄，你要是有其它想法我回头再找婚庆公司，行了吗？”

当然是可以的，巡漾看他又顺眼了，又满意得不得了，在他脸上亲个不停，还讲我就知道哥哥不会让我失望的，最喜欢哥哥了。段明暄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见缝插针地回吻。

此时此刻，这里有两个人，因为爱和吻而甘愿变成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