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哥唤得容倾心中颤意升起。
容倾礼貌性拨开容致书的刀,语气平淡疏离道:“我家的小朋友受伤了,得去哄哄。”
容致书皱眉,他弯下脊背,佝偻了腰。
容倾耳边响彻猎猎的风,他大步走过去,仔仔细细地比着游行的耳朵捏了捏,他用略带湿意的眼睛看了看游行,语气软了道:“怕什麽?”
游行感觉自己跟容倾想的东西不在同一条道上……
可他的脸很快被温暖柔软的手指擦过了痕迹,游行被容倾读了心意。容倾捏他的手腕在自己脸前呼气,又亲了一口,他看游行满脸风尘仆仆,又浑身冷意。
容倾问:“冷不冷?饿不饿?”
游行听他声音有些许困惑,在他擡眸的瞬间,他看到容倾黑色大衣的肩头缀着雪花。
有些沙沙的模样。
游行被容倾搂进怀中,他感觉容倾心跳平稳,让他非常安心的样子。
他不肯说话。
容倾声音更加柔和,“还跟我闹?”
游行也不知道为什麽会有这种心情,或许是被谢折销怀疑了,又或许是面对解决不了的问题,需要伤害自己的家人而感到难过。
游行手环住容倾的腰,以极其无奈而哀伤的心情说道:“你能不能,放过我,不杀我?”
这句话,是他的真心实意。
容倾被他如此小心翼翼的话语给彻底烧灼了心,他怎麽会杀他?
他搂着游行充满凉意的身体,又把人搂得更紧,又再说:“我没有不喜欢你。”
“你能不能,放过你自己。”
“也给我一条生路?”容倾的话让游行听到他来自胸腔的震颤,他说,“我在神界就是无根之人,没有地方让我落地生根。我也不知道我为什麽姓容,我也不知道我的名字是谁给我取的,别人说我是什麽人,我就是什麽人就是了。”
“容淮南,是很好的人。”容倾也道:“是我不好,而已。”
游行声音闷闷的,他只是更加靠近容倾,却又反问一句:“那到底是谁唤醒的容致书?这是给你找麻烦吗?”
容倾捏住他的耳垂,搓得游行耳根生痛发麻,他眯起眼,反而是语气低了道:“你猜得很准啊。”
游行乍然听到容致书的声音凌空而至,“这就是你的选择?”
“堂堂神界大天使长,不顾脸面,公开与恶魔调情,”容致书表情恍若是看见什麽糟粕东西,“神界大天使长,谢鹤就是养出这麽一个德行的大天使长,那麽你灭掉神界,毁了神界,确有此事??”
游行觉得这似乎是把什麽所谓……责任给弄到容倾脑袋上了,可这位前任大天使长,如若知道容倾遭过什麽罪过,那他还会这样说吗?
游行推开容倾,他气极反笑,“那麽,按照你的说法,谢鹤是容倾的养父,他应该负责他的责任,那麽阁下所谓的责任又是怎麽定义?阁下可知,谢鹤纵容他儿子谢知节残害容倾,害得容倾圣剑毁落,乃至于再也无法成为天使。梵天联合舒心雨污蔑容倾,把他的尊严踩在地上时,您作为大天使长,主持正义公道的时候又在哪里?”
“我是跟容倾有情,而且还不是一天两天。”游行睨视容致书,他看到对方脸色还蛮难看的,又说了,“而且,还就是他成为大天使长时,我就看中他了。”
“可我,身为鬼王,乃至死前。”游行蔑视容致书,又道:“这都轮回两世,我去救我人间的养父养母都十七次了。”
“您,是不是死人?”
“就跟什麽呢,”游行被挑起了怒火,他烦躁道:“马後炮就是你这种,喜欢事後找人麻烦争功劳。”
“君子论迹不论心。”游行不顾容淮南在场,语气越发猖狂,他想他亲爹都死那麽早,不管事了。而今狗东西容倾居然还有一个亲生父亲?这可真的奇怪。
“古往今来,人伦道德——那父债子偿,子债父偿也是理所应当的了!”游行立即召出惊雨刀,擡手旋刀朝容致书劈了过去。
空中尽是刀光剑影。
容倾看到游行刀刀置人于死地,他一脸勉强。
这个人还是这麽双标,还是强盗逻辑。
容倾又听容淮南叹息道:“这脾性,搁我我也受不了。”
“这个神界大天使长我还真是第一次见识到。”容淮南感慨,又抿了一杯热茶:“阿倾啊,我们教廷的书里提到过呢,这个神界大天使长曾经有一个誓死追随他的女子,但是天使对人类的爱恋不为所动,等到有一天少女怀孕了,天使长仍然没有正眼瞧她,可这个少女十分爱她的孩子,日日夜夜都看护着,要给予他世界上最美好的祝愿,希望他健健康康,平平安安长大。”
“这都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容淮南右手搭在左手手肘上,他眼睛蒙上了一层雾霭的水汽,语气听上去也是朦朦胧胧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