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安静的病房内,容瑾倒是趴在床边眼巴巴地等着容淮南苏醒,然後他道歉。
一直雄赳赳气昂昂,跟容淮南叫板的是容瑾。
第一个来说对不起,觉得很难过地还是容瑾。
容瑾看到了容淮南眼角的泪珠,又兀自清醒地站起身。透过窗户的缝隙,明亮的月光照在他的眼睛里,恍若年少的寒烟如梦。
容瑾只道:“我只要你跟柳夏离婚,其馀的我什麽都答应你。”
容淮南没有说话,容瑾也知道他听不到。他声音寂寂,又叹息,“容淮南,不觉得你欠我的吗?”
容瑾俯下身去看容淮南的长睫毛,眼神中带着某些莫须有的思绪,惶然间,又问,“你是不是拿走了我的什麽东西?”
“你爱我吗?”容瑾问出这样一个问题,反复呢喃了一遍,“你真的爱我吗,容淮南?”
“为什麽你作为我的亲人,我却感觉不到你爱我?”
“你到底,爱我不爱我?”
“爱不爱我?”容瑾只是问,可是容淮南并没有回答他。
容瑾叹气,眉头深锁,身形落寞。可是他转身之时,容淮南下意识捏住他的手腕,忽道:“你是我唯一的弟弟,你是容家唯一的继承人……”
容瑾露出痛苦至极的表情,又问:“容淮南,你会跟你喜欢的女人离婚吗?”
“你知不知道,那个女人柳夏生下的孩子不是你的,”容瑾固执,又道:“你有了别人,没有我了……”
容淮南更固执地包容着容瑾所有的一切。他撑起身,拉亮了灯,又说:“是又怎麽样,不是又怎样?柳重光的死,是我欠柳夏,如果她随意把这件事情说出去,受害者会是谁,你觉得呢?”
声音这麽稳重。
容瑾霎时无话可说,背影仍然倔强。
容淮南又说:“你捅下的篓子我替你收拾的还少吗?”
“我跟柳夏是情投意合,”容淮南从不屑,也从不想跟容瑾谈论这些事情,他知道他这个弟弟,有多麽……
容淮南又道:“世界上没有分不开的人,只有我,是你唯一的哥哥。”
容瑾甩门而走。
容淮南又喊了声:“阿瑾……”
“你不用叫我这个名字!”容瑾瞪着容淮南,在看到对方手背的乌青後终是不忍,“我知道,最重要的是你的湛海,我还能埋了它不成!”
容淮南审思着。
这会儿一股烟味慢慢散过来。
柳夏踩着高跟鞋,身形高挑,气质知性。
院长夫人熬了个大夜,柳夏颇有些落拓,妆还没卸,她笑着说:“我俩是不是都有点自欺欺人了……?”
容淮南看着妻子。
柳夏站到他床边,指尖也夹着一根女士细烟。
“所以,我怀疑的没有错,”柳夏从来都对容絮死了这件事耿耿于怀,跟钢刺一样刺到心里,她好笑道:“所以,我儿子,阿倾,是要给湛海祭天?”
“我哥哥,包括我跟你的婚姻,也是要给湛海祭天……”柳夏看着深爱的丈夫,她理智又清醒,“淮南,我们结婚二十多年了吧……”
容淮南看着了解自己的妻子,“阿夏……”
语气中一丝淡淡的疲倦,容淮南摁住眉心,“你记得阿痕在我们婚礼上时,你抱着阿行,是不是觉得特别轻?我记得他其实不愿意靠近我,也不愿意让阿瑾抱,他性子跟个小公主似的,长得皮肤白,又漂亮……阿倾成熟稳重,从没让我们担心过,可阿行就喜欢被阿倾搂着,一碰就哭,一碰就哭……眼睛哭得水汪汪的,你还跟我打趣,说小女孩也没这麽像个泪包……”
“是啊,不过你说不想要孩子了,我也由得你去,”柳夏说到这里时还笑了,“都好多年前的事情了,你记得这麽清楚啊?”
“嗯,”容淮南拿了身旁的水,又夸游行,“哥俩个只有阿行记得我喜欢喝甜水……”
“摸不准你喜好的程度,我也每回都记不住,”柳夏伸出自己的手腕,“阿行给我买了个大金镯子,好多钱呢……”
“淮南……”
“嗯。”
“我们离婚吧。”两个人异口同声说出这句话,又各自垂首,再度异口同声,“今天就去?”
容淮南笑了,“阿夏,没有比你更善解人意的妻子了,我很想跟你白头到老的。”
柳夏道:“你是好丈夫,好哥哥,我不是个好妹妹,我很爱你,淮南。”
两个人多年夫妻,早就情浓于水,但正因为如此,容淮南跟柳夏才不得不选择这样做。
容淮南叹息,又解释,“云城的安全区我单独给你申请了,都别担心,如果可以,我们以後还会再见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