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宁愿相信这一切只是一场意外,他离去的时候,没有痛苦。
徐若川像是安详地睡着了,伤口均被清理妥当,看不出任何异样。
只是面色因失血过多而泛白。
整个人却如生前一般随和沉静,仿佛随时会醒来,微笑着牵着她回家。
——这样宠爱女儿的人,会残忍地提前终结自己的生命吗?
直到确认他真的已经没有一点点脉搏,顾柠西才慢慢彻底死心,颓然地垂下脑袋。
她感到彻骨的冷,木木地站起来,回到家属等候室,靠着徐筠坐下。
良久,她问:“你在这里多久了?”
冷调的光从外面打进来,照的整间地下室内一片惨白,冷得人直打哆嗦。徐筠岿然不动,躺靠在长椅上,长睫投下淡淡的阴影,懒得做任何表情回应。
顾柠西当他累了,也没有再问。在这里呆上一晚也不容易。
哪像她,没心没肺地睡了一整晚。
“你要是累的话,就先回去休息吧。”顾柠西道,“这个时候,你是全家的主心骨,你不能倒下。”
徐筠什麽也没说。
尸体检验的结果没有问题,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从发请柬,到凭吊,安葬,均有专人负责。
接下来的几天,徐筠作为徐家的长子,参加了完整的葬礼流程。
徐家人丁稀薄,即便那些沾亲带故的人都来了,也显得格外冷清。
一瞬繁华,一瞬凋落。
一切仪式从简。但钱的问题不能含糊。
律师来过家里几趟,瞅了屋里的顾柠西几眼。
她当没看见。但她心里知道,剩下的就是财産交割的问题。
作为一个见不得光又没什麽人脉的孤女,她大抵是徐筠继承遗産过程中最大的阻碍。
徐若川对她偏爱至极,说不准连遗産都准备全都留给她。只是她暂时不知道,他有没有提前做过遗嘱公证。
一切都是未知数。也有可能,他根本来不及处理遗産,就已经归西了。
*
徐筠本就和徐若川不亲近,尤其是她来了以後,徐筠的处境便愈发艰难。想必徐筠对她已是不满到极点,能善待她就见鬼了。
很多次,顾柠西都觉得这几天的大喜大悲不过是一场梦。
她为什麽非要在那天过生日。
为什麽那天没有晚上没有挽留徐若川片刻。
为什麽徐若川的车子偏偏开到了视野最差的拐角。
如果这麽多巧合没有凑在一起,是不是就不会有今日的悲剧。
只能说,都是命。
人要认命。
不是自己的东西,老天爷总会收走的。
她头发乱糟糟一团,垂目收拾房间的东西。
这几天,律师从来没有找过她的麻烦。或许她的哥哥,也不一定如她想象的那般无情。
顾柠西趿着拖鞋,头发散乱。她轻轻敲开了徐筠的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