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气温骤降,一下子特别冷,林宿此时穿着单薄的深V西装在宿舍也冻得发抖。
他过去开了空调,打开暖气。
就在此时,林宿收到了一个电话。
他都不用想,肯定是周锦程打来的。
林宿连忙接起来,不知道该称呼他什麽,最後叫了周先生。
但电话里竟不是周锦程,而是好几年不联系的大伯。
大伯声音很急,“小宿啊,我们晚上回来的时候,你奶奶跟我们说,她从今天下午开始就有点喘不过气来,很憋得慌,我们立马就把她送医院来了。”
“来了之後,医生一看,就让人住下了,现在情况不太好,刚转进ICU,说是烧到了40多度,已经插管了,医生说送来的太晚了。”
林宿大脑瞬间一片空白,脸色煞白。
他尽量让自己镇定,但说话的时候,嘴唇都在不受控制地发抖,声音更是抖地不成样子,“我。。。我马上回去,大伯。”
林宿腿软地都走不动路。
大伯又不太好意思地说,“小宿啊,你手头上有多少钱啊,这看病太花钱了,医院已经要了两万了,大伯这种地的,今年收成也不好,你堂哥也刚上大学,妹妹还读小学,你爸也不知道跑哪去了,这麽多年联系不上。。。。。。。”
林宿急急忙忙拿了件外套,出门了,“我给你转钱大伯,医生说怎麽治咱就怎麽治,都听医生的。”
林宿挂了电话,给大伯转了20万过去。
他一边往外跑,一边从软件上打私家车,从这里到乡下,到他们县里唯一的那个三甲医院,要三个小时。
林宿花了比白天多三倍的价钱,打到了一辆私家车。
在车後座位上,他惊魂未定,一抹脸,脸上全是水,全是不知道什麽时候流的眼泪。
“送医院送的太晚了”,“已经插管了”,“烧到了40多度”。
林宿真的很崩溃。
奶奶自己住那麽个小土房子,没有电话没有手机,也没有电视机,耳朵又背,房子里的灯又很暗。。。。。。
自己有钱了,为什麽忘了给奶奶买个手机,忘了买个助听器,买个电视机解闷,忘了给奶奶换房子。
他爸妈从他小学离婚,他就一直跟着奶奶在那个小土屋里生活。
读高中出来他就开始半工半读,一个月回去一次,现在出来半年了,都还没有回去过。
奶奶没有手机,都不知道他现在怎麽样了,都没有看到他跳舞。
林宿强装冷静,给大伯打电话,说有什麽情况一定要跟他说,他马上就回去了。
关了手机後,林宿在後座发抖。
他感觉他好像要什麽都没有了。
他小时候,唯一一个收留他的人,唯一一个给他一个地方睡觉,给他一口饭吃的人。
林宿用力捶了捶自己的头,电话又响了。
林宿看都没看,慌乱接起来,怕奶奶有事。
“喂。”林宿声音很慌。
“小宿。”周锦程的声音安稳踏实,林宿听到後,一只手拿着手机,一只手扶着额头低了低头,眼泪啪嗒就掉了下来。
“周先生。”林宿小声喊人。
“怎麽了,你语气不太对。”周锦程问。
林宿不愿多和他说这些事情,“没什麽,我回去一趟,处理点事情,这几天可能请假不直播了。”
周锦程皱了皱眉,能让林宿请好几天假不直播的,还是这麽急,突然决定的,一定是很大的事。
但林宿不想告诉他。
周锦程虽然心中不满,但也让自己尽量体贴,“好,那你有什麽事情,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
林宿虚脱地应了声,“嗯。”
一连五天,都没有林宿的消息。
粉丝们只知道小宿请假了。
林宿好像消失了一般,粉丝群不见人,私信一条也没有回,番茄账号估计就没有登录过。
林宿本以为,他的伤心和难过,在被遗弃,被嫌弃,吃不起饭去吃同学的剩饭,拿了进步奖开开心心想拿回去给奶奶看,却被同学逼着把奖状撕掉的那些个煎熬的日日夜夜里,已经耗尽了。
但自己从小陪伴的唯一的亲人在自己面前死亡的时候,那种迸发出的巨痛,哭都哭不出来的痛苦和难过,好像要让他死过去。
太遗憾了,太痛苦了。
遗憾痛苦到五天都没有合眼。
回到宿舍後,他才困倒在宿舍的床上。
不知道睡了多久,可能是一天,也可能是两天。
到了下午两点,林宿又正常地回了直播间直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