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欺骗自己,妈妈只是在说气话,她不会真的不管我。
可看到她毫不犹豫地将电话挂断,还将对面的号码拉至黑名单,我整个人如坠深渊。
“所以,人间再走一遭只是为了让我更加痛苦吗?”
生前我没能得到他们的爱,死后也被他们视如敝屣。
这一生,太苦太痛。
此刻妈妈对郁暖的温言细语,对我而言却是无尽的凌迟。
半晌,我看了她们最后一眼,便决定顺着电话里听到的地址去看看自己的尸体。
就算他们不爱我,我也不能就这样放弃我自己。
亦易殡仪馆。
我到达时,正好看见一群身穿白大褂的工作人员正将白布盖在我的脸上。
这是这么多年来我第一次看见自己。
虽然只是匆匆一眼,但我也感觉到了灵魂深处的震荡。6
白布被盖上后,白发苍苍的教授,年轻的学生,对着我深深鞠了几躬。
他们不问我的前程,专注地做着这一切,只是纯粹地对着我表达感谢。
胸腔内最脆弱的地方似乎被轻抚,但随即而来的是一种如潮水般绵密的哀伤。
“陌生人尚能如此,而我的家人……”我喃喃自语,胸口一阵剧痛。
仪式结束时,工作人员在相互讨论。
“都要火化了,她的家人也不来领骨灰,到时候怎么办?”
一声叹息从另外的人嘴里传出:“送到红十字会那边的无名墓园去吧,至少让她入土为安。”
虽然知道妈妈不会过来。
但从别人口中听到残忍的真相,我的心脏还是会有无法压抑的钝痛感。
我攥紧了手,将情绪压制住,跟着他们一同前往火化场。
去的途中,我听见又有人在谈及我。
一个年轻的学生问白发教授:“赵教授,这年轻女孩的火化同意书怎么是你签字?”
赵教授面色凝重:“当年她出车祸,我将她带回医院救治,却抢救无效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