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等等,可能手机没电了,在找你们的路上。”
“你报失踪是可以的,但是四十八小时後才能立案,毕竟他成年了。”
李司净一直沉默不语,眉头紧锁。
无论警方怎麽安慰,万年没有跟嫌疑人直接接触,不可能受到伤害,也无法抹除他的惶恐。
因为他有责任。
如果不是他叫万年留下看监控,这麽一个多嘴多舌的生活助理,不可能离开他这麽久,还联系不上。
在这样的山里,联系不上一个人已经足够叫李司净心慌。
哪怕是周社这样用着老人机的家夥,也不会打不通电话,更何况是手机不离手的万年。
“卡。”
拍摄还在继续,李司净近乎疯狂在相同场景再拍一遍。
那一段段的对白,从夜晚拍到凌晨,又在白天挑出一幕,继续拍摄。
万年还是没有出现。
那个吵吵闹闹,随时都在他身边“李哥”“李哥”的絮叨家夥,悄无声息的消失在这座山。
再也没有出现。
李司净承受着只有他才明白的惶恐。
即使周社处于他的视线范围,黑影烂泥退避三舍,他没有受到幻觉的惊扰,他却恨不得累得倒头就睡,梦到万年。
但是没有梦。
李司净从拍摄现场的躺椅醒来丶从简陋酒店的床上醒来,从往返行程的车上醒来。
都没有做过任何一个梦。
他仅仅是醒来。
李司净麻木的坐在监视器前,要求演员再拍一条。
先是迎渡受不住了。
“不是,李司净你把我当奴隶用吗?”
他能吃苦,但不吃无谓的苦。
他能看出李司净因为万年没消息,变得不对劲,但他肯定的说:
“万年绝对没事,我都算过了。他平平安安的,肯定是偷懒在哪儿睡着了,没注意手机没信号。”
万年不是那样的人。
手机对他而言,就像是另一种全新的器官。
除了开车的时候,片刻离不开手。
随时都会在上面刷出崭新的信息,如果网络迟缓丶没信号,万年自己才是最焦急的人。
他出事了。
因为认出了严城和陈菲娅,所以他出事了。
极大的负罪感,淹没李司净。
在没能找到严城,救出妈妈之前,他又害得万年消失。
是他害的。
先是迎渡,然後是纪怜珊,接着剧组的所有人都能看出李司净状态不对,纷纷尝试劝他休息一下。
然而,李司净不肯。
就算让演员休息丶工作人员休息,他也坚持坐在监视器前,重复播放他们拍好的片段,让大量的信息占据自己的思绪。
他的眼睛盯紧画面,意识却克制不住的模糊。
耳畔传来的不是李襄和林荫的对话,而是电流般的轰鸣,伴随着“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
那是他打给妈妈时,传来的回声。
也是他打给万年时,持续的杂音。
万年……
温暖的手掌,捂住他疲惫的双眼,隔绝了所有视线。
他依靠在周社的肩膀,听到这个温柔无情的男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