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没想过李司净会把“全家都交代在了这座山里”,说得那麽理直气壮有靠山。
最终,严城没再说话。
他只是抓起绑了李司净的绳子,拖着他追上缓慢前行的送嫁队伍。
那列送嫁的队伍,像极了外公在《守山玉》写的模样,但少了敲锣打鼓的热闹。
走在漆黑山里,一摇一晃,有着魍魉鬼魅的异样。
“沙沙。”
头顶竹叶飘落,反射着月光锋利的银色。
李司净仍能见到满地漆黑泥泞,裹挟着幽绿萤火。
他分不清这是梦境还是现实,更分不清眼前是外公所写的送嫁,还是严城谋划的又一次草菅人命。
但他清楚的知道,轿子放下,新娘就会捧着怀里的守山玉,自己走向那汪深不见底的幽潭。
沉入水底,永远消失在山里。
不多一会儿,那一列送嫁队伍停在了幽潭之前。
就算是寂静夜晚,那方寒潭也如外公所写:
深邃幽绿,泛着冷冷的光。
可李司净看得极为痛苦。
这地方的水,应当早就干涸了。
因为他接连几次过来,都只见到豁口的泥石浅滩,得有一场连天大雨,才可能蓄积出如此深幽的潭水。
偏偏,这方幽绿的深潭,在月色下泛起粼粼波光。
新娘走下了轿椅,没有揭开红盖头,就要往水中去。
李司净不知道那是不是妈妈,更不知道她是不是活着。
但这是他的噩梦,鲜活的一个人,即将在愚昧的信仰里走向死路,他怎麽可能不救。
“不要过去!”
李司净扬声喊道,引得潭边的轿夫骤然回头。
他们没有脸,没有表情,却在那一刻疯了一样如鬼魅黑影,转身扑来。
严城怒斥:“死了几百年的人,你也要救吗?”
李司净不管。
他尊重他人命运,但绝不认可《守山玉》里的谋杀。
“我妈也死了,难道不救?”
“啧。”
他听到身旁严城一声轻斥,在黑影来临前狠狠抓住捆缚李司净的绳索,将他往後一扯。
李司净差点没能站稳,等回过神,已经见到严城拆下手臂缠着的白布,甩成了坚硬的长杆,像是一支招摇的船帆。
他出势如枪,直扫黑影。
也许是梦魇的阴影,轿夫红衣如空荡衣物,失去依仗,被严城一竿子扎入泥地。
可李司净仍能见到漆黑污秽的影子,张开爪牙,狠狠裹上严城手臂。
霎时血流如注。
李司净焦急的尝试挣脱,然而捆住他双手的绳子跟铁链一样坚固,令他烦躁不已。
枪。
如果他有枪就好了。
先杀了这群轿夫,再解决严城!
他尝试出枪的一时半儿,严城已经解开了另一只手臂缠绕的白布,燃起一把火燎上布尾,竟燃起了利刃般的焰刀。
火舌袅袅的焰刀,刮过残暴的黑影。
李司净还没见到烂泥燃火,就见焰火带着刀锋,直劈向他。
“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