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符清是子时归来的。
他回的晚,悄无声息地入了石室,却不想烛玉潮未眠,仍坐在桌旁挑灯夜读。
走近一看,却见那人用手心托着下巴,双眼早已紧闭。
那根可怜的毛笔倒在书卷上,洇开一摊迷茫的墨色,将其他娟秀的小楷染得模糊不清。
楼符清摇了摇头,轻手轻脚地将烛玉潮拦腰抱了起来。
哪知那人敏感至极,刚碰上床褥便睁开了眼!
幸而楼符清动作麻利,才没让烛玉潮逮个正着。
只见烛玉潮疑惑地揉了揉眼,心道:奇怪,我怎麽躺床上了?
待烛玉潮馀光瞥见那身黑衣,便更加无措了。
瞧楼符清没有要理自己的意思,反而自顾自地在烛玉潮方才的位置上坐了下来,还拿了本书册。
烛玉潮斟酌道:“王爷,小鱼回去了。”
“回哪里?”楼符清眼都没擡。
“不清楚。”
“走了就好,待在这儿反而扰你心神。”
“……嗯,”烛玉潮张了张口,终是问道,“是王爷把我抱上来的吗?”
“我进来时你便在床上。”
“这样啊,”烛玉潮的目光不知该投向何处,“那我方才写的东西,王爷有看吗?”
“模糊了。”
那便先不提。
烛玉潮看了眼楼符清拿反的书册,主动往右躺了躺,为楼符清腾开位置:“太晚了,王爷先睡吧。”
“不困,娘子先睡吧。”
烛玉潮摇头:“我等王爷好久了。”
楼符清动作未变:“……是吗?”
“抱歉,让你不悦了。”
楼符清紧抿双唇:“我没有不悦。”
烛玉潮叹了口气,翻身下床,用拇指摸了摸楼符清的眼下:“肿了。”
楼符清擡起双眸,眼中似有残留的水光:
“不是因为你。”
楼符清语气竟掺杂着几分莫名的委屈。
烛玉潮明显不大信楼符清的话:“真的吗?”
楼符清猛地擡手,攥住烛玉潮还放在自己眼下的拇指:“真假又有何意?娘子原本也并不想知道答案。”
“王爷醉了吗?”烛玉潮下意识问。
楼符清含混不清地“嗯”了一声,随即将烛玉潮的拇指凑在唇边蹭了蹭。
柔软的指腹在脸颊上留下了短暂的凹陷,如此反复,烛玉潮也只当对方意识模糊,懒得去管。
可当楼符清一把将烛玉潮揽入怀中时,她猛然清醒过来。
衣衫上只有白梅清香。
楼符清没有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