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世澈听了直摇头:“人心太浮动了,不好。”
“世澈叔对这个馀音有印象吗?”楼符清问道。
宋世澈眯了眯眼,似乎陷入了沉思之中,不久後他摇了头:“从未听说。我常年在竹苑修养,对玉蟾的百姓不大了解。你若对她好奇,我会派人下去调查。”
烛玉潮这才说道:“在她二人争执时,我听对面那女子说什麽……神女血脉,世澈叔可知那是何意?”
听了这话,宋世澈的神色瞬间变得有些凝重。他叹了口气:“长缨离开後,千秋一直执着于培养出新的神女。”
千秋寺虽不承认长缨的神女身份,却一直想再次复刻出她的事迹,延续千秋荣光。
烛玉潮忽然懂了,付浔和馀音的父亲说的那句“倘若你和阿音不见了,金蝉会派人追杀我们到天涯海角!”是什麽意思。
烛玉潮推算出一个可怖的事实:“所以,千秋想要把我和符琅留下的目的,是和千秋之人结合,培养‘神女’?”
“是,”宋世澈肯定了烛玉潮的想法,“曾经的千秋追求血脉纯净,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在人口上遇到了难题。所以千秋会对那些来千秋祈福的香客进行洗脑,若他们愿意留下,便会派适龄男女夜里前去‘求缘’。你二人应该已经遇到过此事了。”
烛玉潮愣住了:“竟然是这样。”
“我们先不说这些沉重的事了,”宋世澈见烛玉潮神色不对,便主动转移了话题,“我备下了一些饭菜,虽是斋饭,却也足以饱腹。今夜以茶代酒,聊聊天吧。”
宋世澈速度极快,他撤去棋盘,将斋饭和茶水端了上来。
他似乎很满意自己的成果,还在一旁欣赏了一会儿才入座。
烛玉潮虽不饿,却也看在宋世澈的面子上吃了许多,楼符清还以为烛玉潮喜欢,不停地给她夹菜,吃的烛玉潮面红耳赤。
“怎麽你们光吃菜不说话?”宋世澈有些疑惑,他看向楼符清,“没想到小友速度这麽快,连孩子都有了。”
“咳咳咳咳咳……”烛玉潮被呛得差点背过气。
楼符清赶忙去拍烛玉潮的脊背,用只有三人能听见的声音道:“世澈叔怎麽突然说这个?我家娘子会害羞。”
害羞什麽!楼符清怎麽又开始胡说了!
烛玉潮瞪了一眼楼符清,他难道没将楼熠的真相告诉宋世澈吗?
可楼符清却故意不看烛玉潮,闹得烛玉潮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她察觉到宋世澈欣慰的目光,也不想将氛围搞得太僵,便冲宋世澈笑了一下,默认了这件事。
这倒恰好撞了楼符清下怀,他垂下眸掩盖住眼底的兴奋:
“小孩吵闹,不好管教。有时也十分苦恼,幸好有娘子教导,才让我少操些心。”
如此这般,说着真像是为人父母了一般。烛玉潮想起楼符清这两年来对楼熠的所谓教导,只觉得这人装模作样的功夫更上一层。
宋世澈弯唇:“看你们二人感情如此和睦,倒令我十分艳羡。我年纪大了,不再有这样的福分了。”
楼符清眼底的笑意更加浓重,端起杯盏敬了宋世澈一杯。
小叙结束後,宋世澈将二人送至竹苑偏房。他心思缜密,早已为他们收拾好屋舍。
楼符清在屋内环顾一圈,便床边坐了下来。他似乎早有准备,不知从何处拿出一本书卷,擡头对烛玉潮说道:“娘子要学些千秋语吗?”
烛玉潮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
然而,学了大抵一炷香时间後,烛玉潮却觉楼符清的思绪有些不稳,似乎是在想他事。
若烛玉潮没猜错的话,楼符清应当还是在记挂着京芷葶消失的尸身。
这尸身最有可能“去”的地方便是玉蟾的花田。
“你……”
“花田……”
二人异口同声,皆是一愣。
烛玉潮抿了抿唇,先行说道:“要去花田看看吗?也许我们可以寻求馀音的帮助。”
楼符清被猜中了心思,神情有些复杂。他眼中似乎有当即行动的意思,可最终还是隐忍下来:“等世澈叔明日调查清楚了再行动也不迟。”
烛玉潮应声,二人很快便睡下了。只是烛玉潮迷迷糊糊之间,却听见屋里传来细微的动静。
“喵呜,喵呜……”
是猫叫?
烛玉潮正要起身察看,却被一双温热的手掌压住腰腹两侧,楼符清的头枕上她的脖颈,含糊不清地说:“只是狸奴而已。”
可此话一说,那狸奴的叫声忽而变得有些愤怒,听起来更加狂躁了。
楼符清被它吵得不行,一个翻身抓住狸奴後颈,正要往外丢时,狸奴却不叫了。它露出了十分可怜的表情,随即对烛玉潮的方向伸了伸舌头。
烛玉潮将它从楼符清手中抱了过来。
狸奴舌苔上放着一张被口水浸湿的字条,借着火光仔细看去,其上只写了两个几乎难以辨认的字——
救,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