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件外衫被血浸染,不止是破了皮。
有些血迹渗的太快,与布料纠缠在一起,楼符清只得一点点用短刀分离皮肉和衣裳。
烛玉潮的左肩不知鈎到了何处,硬生生戳出个血洞来。楼符清眉心皱得厉害,迟迟不敢下手。
“快些上药吧。”烛玉潮不知情况,却也好似不知痛一般催促着楼符清。
楼符清哑声道:“早知今日,我绝不会让你来千秋寺。”
烛玉潮感受到楼符清的颤抖,她愣住了。
即便自己再迟钝,也能听出他话语里的心疼。
烛玉潮忽而有些慌乱:“没关系的,王爷,没关系的。”
楼符清偏过头,眼角泛红的擡起手,一点点为烛玉潮处理着伤口。
冷汗不断渗出,烛玉潮咬着牙根,硬生生将呻丨吟声吞咽下肚……
“快些!”
烛玉潮刚一开口,便抑制不住叫了出来,她的太阳穴猛烈跳动着,痛得甚至无法呼吸!
楼符清的喉咙仿佛被什麽异物堵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默然加快了手中动作,又听身下传来一声闷哼……
不知又过去多久,烛玉潮终于被裹进了被褥当中。她躺在床榻上,只露出一张毫无血色的小脸。
楼符清轻轻拭去烛玉潮因疼痛而落下的泪:“是我不自量力。”
烛玉潮虚脱地闭上了眼:“如果你不来找我……你自己完全可以离开这里。”
“没有你,我离开这里又有何意?”
“王爷。”
“嗯。”
“让我看看你的伤。”
楼符清想解释些什麽,可一对上烛玉潮探寻的目光,便垂下了眸子:“在胸膛。”
胸膛上的血痕触目惊心,烛玉潮的心揪了起来:“寺主在这里对你用刑了吗?”
“不是他做的,”楼符清目光闪躲,将衣服拉了起来,“很快就会痊愈了。”
烛玉潮压住楼符清的手,敏锐道:“不是他做的,那是谁做的?”
楼符清的呼吸忽然变得粗重,似是有些涩然。
“有什麽不能说的?”烛玉潮不解。
“咳。”
烛玉潮循着楼符清的目光往二人交叠的手下看了一眼,脸颊微红,窘迫地缩回了手。
“……你知道小鱼的伤为什麽会那麽重吗?”楼符清的声音十分干涩,“我猜测,在他忘掉的那些梦境里,应该有一件让小鱼痛不欲生的事,从而选择了自残。”
烛玉潮想到了什麽,她难以置信地问道:“所以,你也是吗?”
字儿一个个地从楼符清嘴里蹦出来:“不,我很清醒。”
烛玉潮眼角一抽。
混乱地捅自己和清醒地捅自己有什麽区别吗?
楼符清的眼底弥漫上一层雾气:“自残,是我目前发现的唯一能从梦里出来的方法。正因我的清醒,才能把控好刀口的位置,不至于血崩而亡。”
烛玉潮呼吸一滞。
她从始至终都没有主动伤害自己,可自己还是醒了过来。
若说第二次从梦境脱离,是因为有楼符清前来帮助,那麽自己第一次脱离的原因又是什麽?
难道……是因为楼璂捅了自己吗?
“不对,”烛玉潮眯了眯眼,“不是自残,而是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