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缘,薄缘。
薄缘,楼符清为什麽会薄缘?
烛玉潮倏地睁开双眼:“王爷,你的梦魇是什麽?”
然而,烛玉潮睁眼的一瞬间,楼符清正含笑看着她。
四目相对,谁也没有先移开目光。
“娘子,我……”
“——轰隆!”
突如其来的机关声,吞没了楼符清未说完的话语。一身素衣的寺主走入,身後还跟着六七个侍从模样的女子走了进来,她们有的拿衣服和软毯丶有的放小柜和铜镜,很快便将空荡的密室填满。
楼符清瞬间拿起床边短刀,起身挡在烛玉潮身前。他刀握的太紧,手腕绷带渗出血丝,沿着指尖一滴滴流淌下来。
“这是做什麽?”寺主捂住鼻子,“我不过是来送东西的,不要弄脏了我新换的软毯和被褥。”
烛玉潮将被子拉的更高,只露出一双眼,似要将寺主盯出个窟窿:“你为什麽要装作楼璂?”
“哦?”寺主忽然之间起了兴致,“你们在讨论如何从梦中醒来啊。看你们的模样,应当还没讨论出结果吧。那麽,便由我亲自告知你们好了。我构建的梦里,会说话的可都是死人。”
寺主仅凭一句话便推算出了二人方才交谈的大致情况!
“你胡说!”烛玉潮怒道。
“闻棠小姐还真是个急性子,”寺主说完,不紧不慢地在二人对面坐了下来,“我说的是,我构建的梦里。你没意识到吗?第二次入梦时,你遇到的每一个人都是你想见的。嗯,除了……”
寺主的目光若有若无地落在了楼符清身上,楼符清有些怅然地垂下了眼。
烛玉潮却没注意到楼符清情绪的沉寂,她认真思考道:“所以,梦境分为两类?”
寺主点了点头,眼中竟透露一丝赞许:“构建梦与自我梦。你头一回落入的是前者,第二回则是後者。”
烛玉潮知道真相,心却凉了几分:“寺主将如此秘辛这般轻易地告知,难道是想留我们一辈子吗?”
“密室阴冷,衣裳记得换,”寺主没有回答烛玉潮的问题,语气却变得无比热情,“对了,你有没有叛出师门的想法?我很乐意教你。”
烛玉潮只是平淡地说了句:“我有师父。”
“你现在的师父不适合你。”
“比你适合。”
寺主在烛玉潮这里屡次碰壁,直接扭过头骚扰楼符清:“那夫君的位置呢?我是否比他合适?”
楼符清眼神狠厉地瞪着寺主,杀气四溢。若非烛玉潮在此,楼符清也许真的会不顾一切地与寺主拼命。
寺主脸上闪过一瞬愕然,随即僵硬地弯了弯唇:“表情还是收敛些吧。若是走火入魔,失手杀了人,怕你要悔恨终生呢。”
楼符清的声音从牙缝中挤了出来:“老而不死是为贼。”
这话正戳寺主心窝,他馀光瞥见自己白发,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可就在此时,有侍从迎了上来,在寺主耳畔隐秘落下几句,便见寺主神色一变,带着衆侍从离开了密室。
只是在离开之前,他居然将那柄半红半蓝的长剑还给了烛玉潮。
烛玉潮的耳朵终于安静了下来。
她看着楼符清忙上忙下地检查着寺主送来的东西,眼皮愈来愈重……
“没什麽问题,娘……”馀光瞥见烛玉潮的睡颜,楼符清的声音瞬间消失了。
睡着了吗?
看来真是累极了。
那分明是一张双人床,楼符清却没有躺上去,依旧坐在床边凝视着她。
“为什麽所有人都在觊觎娘子?”
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
“为什麽对我说那样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