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丶26支箭
◎怠职◎
这一下午,她都在想,该如何将这些女娘召集起来,对她们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请她们将囤积之草药无偿捐赠出来,尽可能救助灾民。未曾想,连老天爷都支持她罕以为见发出的善心义举,竟平白无故给她送来这麽一大笔横财,使她能用这些银钱,将仓库中囤积的所有药草,从那些女娘手中买回来。
方一归家,江如簇便将所有金锭交给江守,如此这般交代他一番。
摒退几人独自歇下。
主城区水患消退,老太太一行怕是明日便能进家门了。
接下来日子,免不了要打一场硬仗,她必得抓紧时间养精蓄锐。
果不其然,第二日天光还未大亮,卉儿便立在垂帐前禀报:“女公子,耄仁寺人回来了,老太太车队已进城了。”
江如簇嗯一声,由着卉儿伺候她整装齐备,规规矩矩站在门口廊檐下,静候老太太一行。
大街上早已有长远军中人和衙门人在收拾清扫,见江宅亮起的灯火,及廊檐下立着的一大堆人,皆驻足好奇拜望。不多时,自弯道缓缓行来两匹高头大马,江如簇只觉袖头一紧,耳边卉儿声音传来:“女公子,老夫人车到了。”
江如簇向前两步望过去,立刻呆在当场。
不止她呆住,江家门前站立的所有仆从皆愣住。
一位眼生公子斜坐在牛背上,满面志得意满模样,仿若护送自己家人般,领着江家车队,缓缓行来,直至停在江如簇眼前。
“女公子,我家车队,怎会被外男领……”
江如簇紧握卉儿手,示意她住嘴。
悄无声息换上柔和笑意,对已立在眼前的翩翩公子福拜见礼。
“女公子,魏家若元见安了。”
江如簇心头一跳,眼角馀光不住往老太太车上一瞥,见她老人家正撩帘看来,这才收起惊讶,再对魏若元施礼:“见过魏公子。”
江老夫人自车中而出,满面欣慰望着江如簇二人。
语带笑意:“马上就要成为一家人了,珝珝待未来郎婿可不能这般生分。”
江如簇笑着应是,疾步上前稳稳托住江老夫人手臂,欲扶老人家下车,耳边却忽传来一阵骏马嘶鸣声,巨大动静,使江家门前所有人都停止动作。江老夫人一改之前庄重敦肃作风,在江如簇搀扶下,匆匆下车,带江家所有女眷伏地拜倒。
少年座下神驹缓缓而来,停在衆人眼前时,似是不耐般跺了跺蹄。
“芳澜君起身吧,尔乃陛下之功臣,不必如此多礼。”
愣神之际,卉儿已眼疾手快搀住胳膊,将江如簇扶起来。
江如簇眼眉低垂,对少年道了声谢,侧身立在一旁,少年这才又开口使江家所有女眷站起来。
他坐着未动,身旁随侍武英已翻身下马,直冲江老夫人而去。
“江家主公何在?”
此刻江家所有人都站在门口,簇拥着耄仁寺归来一行人,除随侍仆从中少许男性之外,就只馀江奕二子,及魏若元一个郎君。
武英却偏偏要找江家主公。
江家做的是朝廷生意,往日也和长远军中人打过交道,更何况少年是进过江家门,领江家所有人接过圣旨的,又怎会不知陛下亲封的安平君江安,便是江家主公?
江老夫人不知少年何故做出一副冰冷疏离模样,就仿佛过往交情全然不存在般,给人高不可攀之感。
但她到底见过些世面,只微愣了一下,便很快反应过来。
恭声拜道:“回大人的话,吾夫早亡,长子与次子又常居于书院,故而,家中主公之位暂时托在幼子安平君身上。因生意之故,吾儿安平君此刻正在长安城处理琐事,不知大人有何事吩咐,老妇身为其母,亦可代其为大人效力分忧。”
马蹄踩在街面上发出咔哒咔哒声音。
武英笑道:“既江家主公不在,此事告知老夫人也无妨。”
“太原郡仓曹掾史安平君江安,领朝廷之职,享朝廷之俸,却未于水患中护朝廷衆粮仓货仓周全,给朝廷及郡县造成巨大损失,理当即刻羁押入狱,听训受审。既江安大人此刻在长安城,吾等会将此消息快马送至长安城,待寻得人後,就地关押。”
“兹氏县尉江奕,在水患中未尽其责,致使城中百姓险些动乱,业已被羁押至长远军狱。”
“吾是来通知尔等,江奕大人于押解途中被洪水卷走,虽人已被寻回,却身受重伤。将军念在芳澜君献计有功份上,特准尔可将江奕大人接回家中治病疗伤,其所犯之一切罪过,皆可等病愈後再行追究。”
江老夫人啊一声,脸色大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