廷尉史方大人闻音知意,笑道:“如簇君可是有什麽话想问本官?”
江如簇一边在心中吐槽果然能在长安城混出地位的,都是人精,一边谦逊连声称不敢。
“方大人,当日陛下特准大人查姎阿母事,不知现下可有定论?”
这些日子,江如簇始终百思不得其解。
认真说起来,她虽因献上各式样图纸,受封领赏,又因功免罪,护住江老夫人一条命;可到底,她是利用皇帝陛下揭发了江老夫人恶行,又出尔反尔为她求情;更是用陛下赏功之封号,换得罪人脱罪。皇帝陛下当日殿中盛怒理所应当。
可她至今也还记得,皇後准她领江老夫人归家前,看她那个眼神。
那似是睥睨,又似怜惜,横波微微又不失冰冷盱衡的眼神,究竟有何深意?
已拜见过皇後数次,江如簇自认不会看错。皇後一贯对朝堂事不大感兴趣,便是次次陪在皇帝身边,也只当自己是个温柔大方端庄的花瓶,连表情都是从一而终统一;她应不会像皇帝那般,觉得她以赏功封号替罪人求情,是玷污了他的圣恩而怒。
可若不为此,剩下的,便只有内宅事,只有江如簇生母离奇而死事。
“如簇君,此事并非本官瞒尔。而是陛下皇後皆已下令,不许任何人再提及此事,便是连江杨氏也接到皇後懿旨,不许她在殿上提及此事只言片语。”
方大人沉吟片刻,郑重望向江如簇,目光是江如簇从未见过的温和。
“如簇君,陛下皇後不欲让尔知晓此事,也是为尔好。”
“既江杨氏与家中仆从都说,尔生母是重病而死,那以尔之聪明才智,便应知道,生母重病而死便是对尔和对此事最好结论。”
江如簇呆愣半晌,更加心如悬旌。
许久,才想起来拜谢。
江如簇扶着卉儿手,浑浑噩噩方才上车,立刻便被江安一顿厉声怒骂。说她不孝不悌,大逆不道;又说她仗着颜色好,不知道谨守闺训,竟公然行走于人前,更是跑到廷尉府这种满院都是男人的地方,卖弄风情。
江如簇冁然而笑。
“父亲大人有所不知,祖母大人在陛前告吾大逆不道,结果被处以斩刑。便是连舅公大人,也被贬官成白身,流配到三千里外的戈壁大漠去了。现下我们的车还停在廷尉府门前,廷尉史大人想必也还未走远,要不同样话,您再当着他面,说一次?”
江安大惊失色,诧异怒瞪江如簇:“汝说什麽?”
此前在狱中,他也见过杨经亘几次,知道江老夫人因刺杀江如簇,被押入长安城事。
之後,便再未得到旁的消息。
他本还以为江老夫人之困必已在杨经亘帮助下得到妥善解决,如今才知晓,事情竟闹的这样大。
“汝祖母被判斩首?”
他惊呆了,一时惶惶,竟不知该作何反应。
江如簇心中泛起一股冷,後才柔和笑出来:“父亲不必担心,吾已用吾芳澜君封号,换取祖母平安。但皇後殿下也下了懿旨,待来日祖母与我们归家,她老人家便要被封入家庙之中,致死不能踏出半步。若有违令,特准吾可将其就地杖杀。”
江安先大松口气,复又暴起,似是要继续对江如簇发脾气。
却被江如簇身边陪同的卉儿言辞犀利,率先拦住:“主公要说什麽,是又想说我们女公子不孝不悌,卖弄风情吗?主公可知,老夫人何故被判斩刑?”
江安瞬间被镇住。
卉儿眼底极速闪过一丝嘲讽:“老夫人便是告我们女公子大逆不道不成,被皇帝陛下与廷尉史大人当庭指为诬告犯上。这等样滋味,莫非主公也想要亲尝吗,我家女公子为救江家,虽已失了芳澜君封号,但主公可别以为,廷尉史大人方才数声如簇君是白叫的!”
“奴想,这世上能被廷尉史那般位列九卿的列侯大人称一声君的人,应是未有几个吧?”
作为江家主公,江安何曾被一个仆从如此嘲讽教训过。
他立刻怒极跳起,厉声怒斥卉儿放肆,汝竟敢这样与吾说话,信不信吾现在就将汝发卖出去。又斥责江如簇如何如何不懂管教身边丫鬟,也该被重重杖责。
卉儿虽动作极快,立刻恭敬拜下去,眼神中却满都是不羁之色。
“主公还是醒醒吧。莫非您以为今日之江家,还是往日老夫人做主的江家。您可莫要忘了,往日我家女公子的性命虽掌握在老夫人与您手里;但如今情形早已翻过来了。尔等不能再对我家女公子怎样,反而您与老夫人的性命要被捏在我们女公子手里。您更莫要忘了,奴是女公子身边的丫鬟,奴便是做错了事,要打要罚要卖,那也要女公子说了才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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