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丶37支箭
◎生意◎
江如簇神色不惊,浪静风恬望向孙永盛。
“但是呢?”
孙永盛哑然,眼底闪过惊奇。
江如簇却笑了:“孙公是生意人,怎会做这样无利买卖,您既不收吾利钱,那便是有更想要东西。究竟是什麽,您不妨直说。”
孙永盛是何等样人,连衙门找他借资,他也是要收两成利钱的;江如簇可不觉得,仅仅只因陛下下旨赏过她,孙永盛便能放下生意人逐利本性,把银钱白白拿给她使。
孙永盛嘿嘿讪笑不止,惊讶又小心目光在江如簇面上转了好几圈。
“女公子不愧是得皇帝陛下看重之人,竟如此聪慧通透。”
如孙永盛这样生意人,门前迎来送往不计其数。
莫说像江如簇这般小女娘,便是太原郡颇有名望的生意人丶官身之人,也有不少与他打过交道。他必是无数次见识过这些人在银钱面前是何等样奴颜媚骨,又是何等样喜不自胜,失态非常。
如今,他大手一挥,给江如簇免了那麽大笔利钱,若换做别人,应早已乐的跳起来了,可江如簇却依旧一副云淡风轻,似是完全不将那几万钱的利钱放在眼里。
孙永盛市恩模样尽显:“女公子可别见怪,兹氏江家之豪富,世人皆知。以女公子如今地位,想在家中取用少量银钱,只需打声招呼便可,哪需要跑到吾店中来。女公子既来了,那定是需要巨额银钱办大事。”
“女公子只说,是也不是?”
江如簇心中赞许,孙永盛不愧是精明生意人。
她这才坐下几分钟,他脑中就已过了这麽多弯弯绕了。
江如簇淡笑不语,算是默认。
孙永盛立刻喜笑颜开。
“孙某人早就听闻,自接圣旨日始,女公子在家中处境便大不如前,甚至还曾因重病差点丧命。加之,女公子前些日已将所有银钱都用在吾友人仓中草药上,此时必是两手空空,无有一分银钱傍身,才欲借资,以钱生钱。”
“女公子身为女娘,出入不便,又要巨额银钱办大事,身边必是需要两个能可靠跑腿之人。”
“不若女公子与吾合作。”
“不论女公子要做何等样生意,带吾一份,吾既可免费借资给女公子,又可当个跑腿的任凭女公子使唤。女公子既找到吾这里,便应知道吾在太原郡之能量,说句自负之言,整个太原郡,只要吾一句话,外头都会给几分面子。”
“女公子以为如何?”
先前,江如簇便想过找人入夥。
只是眼前孙永盛,一看便知是非常精明油滑江湖作派,江如簇还真不知此人可不可信。
况她家中麻烦一大堆,未说清楚便贸然与人合夥,事後若因区区银钱事闹得鸡飞狗跳,叫整个兹氏城看笑话。那她也是决计丢不起这个脸的。
她不由面露难色。
却叫一直密切关注她表情变化的孙永盛抓了个正着。
“女公子可是有难言之隐?”
难言之隐自是有,但家丑不可外扬。
不论城中如今如何传扬江家事,那也是外人诨说,做不得准;可今日若是经由她口说出些什麽,那便是坐实了城中流言,还坏了自己名声。
江如簇略一沉吟,便已破颜而笑。
“既孙公如此有诚意,姎自是不能拒绝了。”
看孙永盛大松一口气样子,江如簇示意他坐下详谈。待到听完江如簇所有计划,孙永盛早已目瞪口呆。
他不可置信望江如簇:“女公子果然做的是大生意,一出手便是二十万钱,这得买多少米粮回来,怕是整个太原郡也找不出如女公子这般有魄力之人了。可是,女公子何故不从青州兖州等地运米粮回来,反而取道肃慎?”
这时代,不论商人经商,或是朝廷储粮,多都是从青州兖州等各郡属购入米粮。
就如前不久在泾河渭水渡口,被朝廷扣押的那些米粮,便是并州及临近各州商户为生意提前存储所用。这些米粮,多数便是从青州兖州徐州,走黄河淮河水路运回来的。
“既孙公在太原郡手眼通达,便应知晓,水患之前,朝廷刚刚于长安城临近渡口扣押了一批运送米粮草药商船。那孙公应也能猜的出来,如今朝廷下发至并州各郡县灾区的镇灾米粮草药,便是由此而来。”
“连孙公都知道,天下商贾流通之米粮多数是从青州兖州而来,朝廷又怎会不知,其他人自然也都知晓。”
孙永盛恍然大悟,连连点头应是。
又说朝廷如今正在对匈奴用兵,云中郡还有三十万大军粮饷需朝廷筹措;下发给并州各受灾郡县的赈灾粮饷恐怕也不是少数;还有城中那般多商户,此刻定也上天入地想找到米粮丰産之地,要屯粮做生意。
不说青州兖州各地还有多少米粮可卖,他立刻召集人马即时出发,等赶到青州兖州还能不能排得上号,在当地采购米粮?
便是真的赶上了,到时狼多肉少,需投入之成本也必比往年高。
接着便不住声的大赞江如簇:“女公子果真大才,心中奇思妙想无数,又懂得如何辟蹊径,剑走偏锋。孙某人今日可算领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