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丶46支箭
◎冷箭◎
将惠文君送至小院,江如簇赶到江家时,魏紫早已在门前等着了。
江家院中静悄悄,四处可见长远军派驻在院中军士身影;经过房舍,偶尔还可见窗口趴着往外望的仆从奴婢。
武英属下帐下督一见江如簇,便疾步迎来。
“拜见女公子。”
江如簇低身福礼:“刘大人。”
刘大人一副憨直面庞,冲江如簇抱拳:“既女公子已归,属下便先行回营了。属下奉命,需将此次泄露消息之罪魁押解入长远军营受审,还请女公子示下。”
江如簇自是没什麽可说的。
这些人,没有直接在江家院中大开杀戒,已是给她天大的面子了。
“一切全凭大人处置。”
刘大人带兵而去,很快便从後院柴房押出衣衫褴褛,形容狼狈数人,俱是江如簇当日审出来,被银钱收买,与江六合谋的几位管事仆从。
江如簇心中疑惑。
原则来讲,城中缺粮事虽是这些管事仆从泄露出去的,可究其根本,乃是作为主家的江安驭下不严,才差点酿成大祸。于法而言,少年最应抓捕的便是江安,怎会如此轻易放过。她不由上前问刘大人,未曾想刘大人也不知其中之意。
“女公子不必忧心,安平君事定是另有安排了。”
随着长远军人撤出,江家院中凝滞气氛立刻为之一缓。
渐渐有仆从女婢出来走动。
後又有被江六蒙骗,提心吊胆数日,万幸保住性命的管事来江如簇面前跪拜搭救之恩。
就在这时候,江安却怒气磅礴冲进江如簇院。
“江如簇!”
他面容阴狠,见院中只有江如簇与魏紫二人,疾步便往她面前冲,预备擡手扇她。
“阿翁莫不是欺吾此时只一人在院中,又想对吾动手?”
江如簇抢在江安动手前,冷笑出声:“没想到,都在廷尉狱转过一圈了,阿翁还这样天真,这样蠢。吾要是阿翁,趁着现在能走,早已收拾铺盖细软,紧忙逃命去了。”
离江如簇面庞两寸远的大掌急急停住。
江安又惊又怒:“尔什麽意思?”
江如簇眉目凛如霜雪:“阿翁难不成以为,长远军兵士没有将您一同押走,您便是平安无事了?”
“怎麽可能呢?”
“您驭下不严,使太原郡缺粮消息自我家仆从口中传出去,叫匈奴联合晋阳王和城外常年盘踞的贼匪流寇,借机行谋反作乱事,若不是长远军高大人英雄神武,手段了得,此刻城中早已死伤无数了。长远军人只带走那些仆从,未带走您,不代表您无罪,而是对您另有安排。”
“阿翁,这城里,因为贼匪流寇作乱死了多少人,您心里应是有数的吧,您觉得朝廷和陛下,还会让您这样屡次三番闯祸的糊涂虫继续活下去吗?”
死一样沉寂後,江安脸色剧变。
大骂两声江如簇,尔放肆,尔胡说八道。
慌慌张张便跑出院去。
江如簇眼底闪过一抹轻嘲,不在江宅耽搁,带魏紫回了小院。
借长远军人四处剿匪之机,城内外相对安宁,江如簇又使江信从永盛钱庄支了一大笔银钱来,往齐郡去。
就在江信出发後第三日,江家忽传来消息。
江安于暗夜出城办事时遭遇不测,被冷箭直穿喉咙,随身财物皆被抢走,连外裳都被人扒光了,在冰冷地面上躺了一夜,直至天亮,才被一兹氏城商队发现,将消息送到江家。
“家里如今乱成一团,老太太听到消息,立时便晕过去了。”
惠文君大急:“怎会发生这样事。如簇,那你快回去看看吧。”
江如簇车停在江家门前时,刚好遇上一样急匆匆赶到的江如籔。嫁进魏家日子不短,江如籔已成功卸货,身形重新窈窕起来。碰上江如簇眼神,她先是恐惧瑟缩了下,这才恭敬迎上前,声若蚊蚋叫了声阿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