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敏源
纪冬啓已经对日复一日的生活感到麻木,纪槐拿到离婚证那天,特意开车来找他吃了顿饭。
纪槐打扮得非常漂亮,脸上的开心不亚于纪冬啓记忆里她结婚的时候。
“能给我看看证件吗?”纪冬啓突然很想知道,离婚证是长什麽样子。
纪槐大方地将两个红本推到他面前,“登记员都是同一个人。”
纪冬啓的心跳得很快,他曾经在网上搜过离婚证的图片,他知道结婚证上会盖“双方离婚证件失效”的章,离婚证上会贴单人照,但是从来没有见过同性恋的离婚证。
当纪槐的两本证件真实地摆在他眼前时,他猜,应该是一样的,毕竟他和骆则山的结婚证,也和他们一样,没有道理离婚证会有所不同。
“你不翻开看吗?”纪槐见他只是看封面,有些疑惑。
“不用,”纪冬啓推还给她,“恭喜你。”
纪槐把东西收好,叹了口气,脸上却带着浅浅的微笑,“你姐夫,哦不,你源哥,他跟我坦白,他对新来的老师好像有心动的感觉,我说好,那就离婚。”
“他很惊讶,觉得我太决绝,他明明什麽都没做,就要上升到离婚的地步。”
“阿啓,你觉得呢,我很过分吗?”
纪槐将茶杯举到半空中,等着纪冬啓的碰杯,玻璃杯撞出清脆的声音,而後,她一饮而尽。
“你很幸福。”
纪冬啓没有正面回答,他知道,纪槐这麽问并不是想得到什麽宽慰,她是在表达她的不理解。
纪槐的爱就是这麽分明,相爱在一起,不爱就分开。其实他和纪槐,本质上都不希望步原生家庭的後尘。
只是纪槐比他勇敢太多,或者是,是他过于懦弱,懦弱到连翻开纪槐离婚证的勇气都没有。
“嗯……我喜欢你这句话。”
纪槐吃完饭便开车回乡下了,她女儿羊羊的抚养权归前夫,她变得更加自由。一辆汽车,马路边一栋两层的自建房,这些都成了纪槐的资産。
纪冬啓好羡慕。
在楼下等电梯的时候,纪冬啓的左眼皮毫无征兆地跳了几下,他心里有点顾虑,和大家说的左眼跳财不一样,他只要眼皮跳了,几乎都没什麽好事。
纪冬啓想了一下,回家不外乎是他糟糕的婚姻,都已经这样了,还能坏到哪里去呢?
——这是他进门前的想法。
“小爸,我有猫咪啦!”
他在玄关处看到骆星然举着毛绒绒的动物出现在他身边,他才意识到自己大错特错。
纪冬啓连连打了好几个喷嚏,逼得生理性眼泪快要夺眶而出。
骆星然显然被吓到了,放了小猫给纪冬啓递来了一包抽纸,怯怯地问:“小爸,你怎麽了?”
“我……”纪冬啓鼻子非常痒,张大了嘴巴又想打喷嚏,但卡在一半不上不下,难受得让他不得不拆了一个口罩戴着。
“我对猫毛过敏。”
“啊?”骆星然表情惊讶且不可思议,拿着激光笔吸引了小猫进自己房间,然後关上了门。
低头看了看一身的猫毛,骆星然用力地从上到下都拍了一遍,“对不起呜呜,我不知道。”
“没事。”
纪冬啓翻着药箱,抗过敏的药没找到。正好骆则山洗完澡出来,他赶紧问,“可以退吗?我猫毛过敏,我们家养不了。”
骆则山擦头发的动作一顿,“别人养的,有事去外地一周了,在我们家养几天,等他回来就送回去。”
纪冬啓心里起了疑惑,他还以为是骆则山顺从孩子的意思,买了一只小猫回来养。
既然是别人的,那难道不需要和家里人商量吗?纪冬啓不太高兴,吸了吸鼻涕:“可是我过敏。”
骆则山自以为找到了最好的解决办法,“那我去买点氯雷他定?”
纪冬啓愕然,听这意思猫是肯定要住下,不能转手让别人照顾了?
他对猫主人的身份隐隐有了一个猜测。这家里他是待不下去了,过敏的症状越来越严重,太折磨自己。
纪冬啓收拾了几套衣服,装了生活必需品便拖着行李箱出门,第一件事就是去药店,赶紧买抗组胺药吃下。
在路上,他突然觉得举目无亲。
朋友家借住一晚可以,一星期肯定不方便。
父母家远在农村,突然自己回去肯定要担心,刚经历过纪槐离婚的事,他不想刺激他们。
酒店住一两晚可以,一周就太过奢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