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很矛盾了。
如果是纪家疼爱宠溺的小儿子,长成这样属于情之中,但纪家对他应该不算好,上面还有个处处作对的哥哥。
长期打压之下,怎么会有这种性格?
“想问什么就问。”纪谦唇角快压不住笑容了,“我不介意你对我进行深入探索。”
话说得那么嚣张,真问到敏感地带了,还不是一声不吭?
迟轲没再故意挑难言的问题问:“冷总以前去的那些会所,你去过吗?”
“你又质疑我的品性,我才不可能去那种地方。”纪谦不沾烟酒,甭说那种有特殊服务的会所了,就是正经的酒吧,他也不爱去,“怎么问这个?”
“忽然觉得,”迟轲看他搭在车窗上的手,“你应该拿着扑克雪茄,在游艇赌场上一掷千金。”
纪谦把口香糖泡泡吹破了。
别说,这事儿他还真干过。
年少轻狂,为了装逼,他把小说电视剧里几乎所有的装逼桥段都亲身实践了一遍。
“你喜欢玩扑克?”他问,“喜欢下次我们一起去?”
“有机会可以。”迟轲不算喜欢扑克,但他喜欢坐在高台上,看下面一群贪婪奢靡的人纸醉金迷。
那很有意思。
或许未来有一天,他还有站上高台的机会。
不需要服务谁,也不需要依靠谁,完完全全靠自己,杀上那个万人之巅。
他相信纪谦懂得这句话的意思。
因为纪谦发出邀请时,用的词是“一起”,而不是“我带你”。
“一言为定。”似乎不管发生什么,纪谦那双眼睛永远都是笑着的,“我牌技很烂,到时候只能跟在哥哥后面躺赢了。”
迟轲仰着头活动酸痛的脖颈,听到后半句话,眼睛阖上,无声牵起唇角。
车子停在了路边。
迟轲不解:“没油了?”
“怎么不笑了?”纪谦略感遗憾,“多好看啊,我专门停下来看你呢。”
迟轲:“……”
迟轲:“下来,换我开,你在旁边看个够。”
这越野车不贵,内饰简陋,座椅梆硬,只有性能好外观霸气这俩优点。
迟远帆家住得太远了,现在路程过半,开车的就算是纪谦也得腰酸背痛。
他连拒绝的时间都没给对方,很快下车走到另一边,曲指敲了敲车门。
纪谦把座椅调到他上次开车的角度,顺便脱下了外套。
这条小路不比城镇中央区热闹,街道上叫卖的摊子只有零星几处,两边没有高楼,只有平房,挡不住风。
迟轲问:“这么冷的天,你热?”
“车里热。”外套叠成一团放在椅子上,纪谦说,“顺便当腰靠枕着吧,你那腰经不起折腾了。”
说得好像我七老八十了一样。
迟轲轻哼一声,没拒绝:“动作快点。”
“不要着急,心平气和。”纪谦慢吞吞跨下来,站正身子,听到由近及远的喧闹声,拉了一下他的胳膊。
“嘟嘟——”
不远处绑着喇叭的自行车吆喝起来,还有不知哪个方向的小礼花在绚烂,它们夹杂着风声,在行人耳边乱作一团。
迟轲好不容易才适应环境,等从嘈杂中挣脱出来,耳边只剩下了均匀清浅的呼吸。
“别推开我。”纪谦早有所料地说,“你定的安全距离。”
定距离的时候没用尺子,谁也说不好严格界限。
只知道当时也能听见纪谦的喘气声。
眼镜在刚刚的动作中滑落到鼻尖,迟轲目光垂落而下,越过镜框,看向胳膊上模糊不清的手。
好暖和。
“哥哥对不起!”意识到差点闯祸的一群小孩连忙返回,大家围在周围,看跑得最快的那个罪魁祸首道歉,每个人手里都拿着几根仙女棒,“对不起,我们不是故意的!”
“跟你道歉呢哥哥。”纪谦抓着人胳膊晃。
“我听到了。”迟轲收回视线,“没关系,注意安全。”
“谢谢哥哥!大哥哥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小孩子叽叽喳喳闹作一团,听到父母的呼唤,挥着仙女棒朝各自门窗大开的家跑去。
周边自行车承载的小吃小摊做完最后的吆喝,也纷纷退场,回到属于他们的那盏灯火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