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台也替姜家理亏,没好回他这话。
因见他十分尴尬了,西屏又有些软和下来,「三叔新又发现了什麽?」
「先前那李仵作验得不细,我在那女尸指甲缝里,发现两根蓝色丝线。」
「丝线?」她在车内转着眼珠子,水盈盈的光在四下里流动着,「是不是她自己衣裳上扯下来的?」
「她的衣物中并没有蓝色。」
时修蹙着额道:「凶手大概是用一条蓝色的带子或衣物将她勒死,她拼死挣扎,用手去抓那绫子,便在指甲内留下那两根丝线。」
南台点头,「我也是这样想。」
时修道声「辛苦」登舆,待马车驶出一段,撩帘子看时,见那姜南台才转身进了府门,想必是在原地站了一阵。
「您家这位兄弟倒像有点怕您似的。」他笑道。
怕倒不怕,是常年对她怀着点愧疚,不过他没知道的必要,所以西屏没作答,只略微勾动一下唇角,随便他怎样猜测。
不时到狱中,开了监房的门,就听见里头连声叠声的哀嚎。时修忖度里头大都是些作奸犯科之人,嘴里也没个王法,只怕冲撞了西屏,不欲叫她进去。
她却不肯,眼皮向上一翻,「来都来了,又不让进去,有什麽意思?还不如不来。你是大人,他们的嘴就是管不住也得管住了,难道不怕冲撞大人受刑?」
那狱头也道不妨事,领着人进去,先一句话不说,挥起鞭子就打那些扑在阑干上喊冤诉请的人几鞭子。果然那些人不敢吱声了,只望着他三人往里头走。
那庄大官人羁在最里一间房内,听见大人来了,十分焦躁,望眼欲穿地盯着甬路,总算将时修等盼到跟前来,紧抓住阑乾急要诉请,「大人,您总算来了!草民都快要憋闷死了!」
时修令狱头开了门,俯腰进去,笑着回头看一眼西屏,「看来庄大官人是想清楚了,预备对我们说实话了。」
「我说实话丶我说实话!」那庄大官人连打了几个拱,身上脚上的镣铐哗啦啦乱响一阵,慢慢消停下来,「大人想问什麽?」
时修不慌不忙道:「还记得那日初访大官人,本官问大官人,许玲珑当日走时,可落下什麽东西不曾。那时大官人没对本官说实话,不如就从这句实话说起吧。」
那庄大官人见瞒他不过,稍默一阵,重重叹了口气,「早知瞒不过大人,我又何必遮掩,真是自讨苦吃。实话对大人说,那日接了玲珑来,她原是要在我家住两日的,所以——」
「所以还带着包衣裳。」时修怕他还要耍滑,抢过话去,有意告诉他自己已知内情,好叫他不要欺瞒。
庄大官人抬头看他,点了点头,「对。可是当日午间,她同我绊了几句嘴,生气就要走,我劝她哄她,她都不依,连我要给她雇轿子她也不要,气哄哄的,那包衣裳也就落在了我家。」
「那日问你时你为何要隐瞒?」
「我,我是怕惹是非。玲珑从我家走後,就没再归家,要是让大人知道我们当日吵了几句,岂不要怀疑到我头上?可後来我一想,玲珑当日来时,许家的人一定知道她原要留宿我家,大人只需往许家一问便知,如何能瞒得过去?只怕越是要疑心我,因此——」
时修接了口,「因此你一慌,就想着跑。」
「这不,叫大人抓了个现成。」庄大官人唉声一叹後,忙抬起头来,满面迫切,「可是大人,我真的没有杀她,我们做生意的人常和人口角,我也没说就杀了谁啊。何况我们虽绊几句嘴,男女之间,又哪有不吵嘴的?她是我心爱的女人,就是给她嗔骂几句也没什麽,我实在犯不上杀她呀!」
说罢,只管在後头拿一双殷切切的眼睛把时修的背盼着。
时修沉吟一会,扭头冷笑一声,「许玲珑是你心爱的女人?我看不见得吧。」
庄大官人眼珠子一转,「若说沾花惹草的事,自然不少,可真心相待的,只有玲珑一个。」
他尽管语气坚决,可西屏还是不大信,她是女人她知道,男人的甜言蜜语有时候说起来,连他自己也骗。
她噙着笑走上前,「既然真心相待,大官人怎麽连六百两银子的赎身钱也舍不得?难道心爱之人,也不如银子要紧?」
那庄大官人诧然须臾,叹道:「姑娘说的哪里话,倘或我拿得出,怎会舍不得?实在是手上有些紧。别看我广州扬州两头奔忙,好像生意做得大,可不过是表面风光。我们做生意的人,常有许多帐收不回来,我们家并不是那十分有根基的人家,一下哪里拿得出六百两的现银?可那许婆子咬死了要现银,短一文也不肯放玲珑,我正为这个焦心。」
时修沉着脸道:「你本来焦心不已,适逢三月初四那日,许玲珑到你家中,又催逼你拿银子替她赎身。你只顾推诿,许玲珑不得不怀疑起你的真心,可巧又在你家中发现你与别的女人相好的蛛丝马迹,於是同你争吵起来。好个许玲珑,仗着曾当红一时,养成个心高气傲的性格,对你说了许多有伤男人尊严的难听话,又要挟你若不能替她赎身,她便从此与你散夥,另寻良人。你一怒之下,便痛下毒手勒死了她,是与不是?!」
一声叱问,急得那庄大官人团团转,「大人,我没有杀她!大人可要明察!」急起来也顾不得得罪他,「况且,大人说的,可有证据?」<="<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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