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道!
她脑子里空荡一片,什么都想不清了。
眼泪无意识地往下淌,她铆足劲儿往崖顶跑着。
还有一道。
她的心跳得飞快,眼神一瞬不移。
可那道雷到底降了下来。
太遥仙君以身应雷,灵体登时损毁小半,崖角不断有碎石坠落。
恰时,阵法起效,将她强行封入修养之境。
一息之间,崖顶仅剩了胥来的残躯。
连漾从未见过此等场景,腿如灌铅。
浓厚的压抑流入四肢百骸。
一如夏日正午,四处漂浮起黏腻潮湿的热气,卷裹着她,使她每一口气都喘得艰难。
这时,崖顶又冲出一道人影。
郁凛不知从何奔来,他跑得狼狈,踉跄得几乎四肢着地。
“不能!”他从喉咙里挤过一阵野兽般的嘶嚎,“不能——!”
他跑至胥来身旁,跪伏在地,想碰他,却连个落手的地方都没有。
地上的人几乎成了瘫烂肉,一双眼却还虚弱地半睁着,勉强望向郁凛。
“你不能死,不能!”
郁凛几近崩溃,浑身的青筋在号哭中一阵阵跳动,声音也不成形了。
“你起来,别死……你不会死的,我去找人来,你不会死……不会死的。”
可他刚动一下,袖口就被胥来虚弱拽住了。
他的嘴唇仅剩了一半,一翕一合,嗫嚅着什么。
郁凛跪伏在地上,竭力将耳朵贴近胥来的唇。
而后,他便听得一句揶揄:“你当……唤……我……师兄……”
郁凛再压抑不住,他哭得浑身痉挛,悲欲泣血。
“我不唤你!我不唤你!你起来,你起来!”他的嗓子破成了沙,口齿也不清了,“师兄,求你起来,别弃我一人,好不好……别弃我一人,求你,求你……”
胥来勉强扯开嘴角笑了声,拿那破不成形的手揉了下他的头。
“小畜生,”他拿出最后一股力气,笑骂着身旁的人,“好好活……”
连漾仍往崖顶奔赶着。
她忘了这里不过是一段记忆,急切奔走,掌心开始运转灵力。
而她脑中仅有一个念头——
他还剩一口气。
若用治疗术,说不定还能保住性命。
可就在她运转灵力的瞬间,画面陡然变化。
眩晕之下,她回到了现实。
连漾这才惊觉,方才不过虚幻一场。
也是这时,她才想到郁凛为何说,只要使用任何法术,就会自动离开那段记忆。
他无数次沉在那段记忆中,又无数次试图用法术改变些什么。
而后在使用法术的瞬间,被强行带回现实。
在虚幻和现实的反复游走中,他成了太遥,成了胥来,成了胥臻,独将他自己藏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