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漾攥紧手,眉心跳得厉害。
“大师兄为何要提起这些?”
像是刚练过数套剑招,血液直往头顶涌去。在过快的心跳声中,管衡听见那疲怠的声音不断笑他:“道长,你伴她数年,堪比兄长,到头来竟还比不过一把痴傻茅草。”
他压抑着颤抖的呼吸,道:“我先前就与你说过,她是散魂。就算你能用灵石维持她的身形,也只在一时。若有一日你不得不离开她,或是出了意外,再叫她如何?”
“我早想过,所以才教她修炼。往后,她也能自己维持人形。”
“她是残魂,是当死的残魂!便是陪你再久,也灵识不全,堪如傻物!连漾,你为何总听不进师兄的劝言!”管衡语气渐急,因着激动,那净白的脸也涨出些许薄红。
他不解。
梦境里的师妹乖巧听话,无论他二人间有什么误会,她都会百依百顺地信他。
而非像现在这样,处处质疑他,想着话来反驳他。
梦里的师妹,明明不是如此!
一连串的怒斥砸下,连漾竟有片刻懵怔。
缓了好一会儿,她才僵硬开口。
“你说……什么?”她看着面前的人,像头回见他一样,处处陌生。
“为何?”管衡的神情越发漠然,字字如箭,“为何你能为了抹来历不明的散魂对付你同门师姐,如此大费周折,却从来听不进师兄的一句劝言。”
“大师兄,我看你现在不大清醒,还是等离开这儿了再说。”连漾紧拧起眉,转身便要走。
她的反应太过平淡,如冷水浇在烧红的锅里,激起刺啦作响的浓烟。
不等她走出一步,管衡就一把将她拽回。
他紧攥着她的手臂,仿要将其掐断。
“连漾,与我相比,你又清醒到何处去。”
他压低嗓音,每个字眼儿都像是打喉咙里生磨出来的,带着咬牙切齿的狠劲儿。
“与你一起的那修士,到底是谁?!”
从他说话的语气,连漾就早猜到他定然知晓松斐就是述戈了。
手臂被他攥得生疼,骨头都要被拧断似的。
“你先松开!”她压住怒意,往外挣着胳膊。
可那手不松反紧,捏得她忍不住面露痛色。
她想抬手拔剑,却发觉身子竟动弹不得。
【小统,】她在心底唤道,【我为什么没法动?】
系统急道:【数值在涨,但暂且不够解锁,宿主现在还不能对管衡动手。请宿主尽可能拖延时间,至多一刻便好了。】
连漾不明白它话里的“锁”是什么,但眼下没空细问,只能应道:【好,我尽量。】
她直视着管衡,忍痛道:“如今魔界混乱,述戈来此处是为了平乱。他亦说过,断不会挑起事端。”
管衡冷视着她。
越看,越觉得她并非梦里那个连漾。
他又听见心底那人说——
“道长看见了?你这乖师妹,正为了个外人,为了头杀戮成性的魔物对付你呢。”
“所以……”管衡感觉心跳得更快了,仿佛随时会撞出胸腔,“你是受他蛊惑,才做出这些事?”
“什么?”
他垂下眼帘,视线如冬日寒风。
“你知晓他是魔,还与他来往。受他蛊惑,才处处与你师门作对,又罔顾三界轮回的道理,把一个痴傻残魂留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