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述戈被吸入阵门,连漾下意识想追。
可无论怎么使劲儿,手脚都动弹不得。
不仅如此,管衡还强行拽了她一把。
“师妹,”他脸不见笑,沉沉看她,“你想与那魔一起离开?到现在你还这般执迷不悟!”
连漾只觉左臂被他箍得疼痛难耐,骨头像快拧断似的。
她没法挣脱,只能不断道:“你先松手,松手!我疼,你把手松开!”
脆铃、心跳、耳畔轰鸣、急促的呼吸……无数杂音相糅,与她的怒斥一齐疯狂涌入管衡耳中。
“松了好让你跟那魔物一齐离开吗?!”他眸中充血,眼神更为阴戾,“连漾,你当真记不得了,他对你做过什么?”
连漾瞧出他已入魔,她尽量忽略左臂剧痛,平稳着呼吸道:“可那些都没发生过。”
“那我呢?”管衡语气愈急,渐显疯态,“我可有剖你灵脉,碎你内丹?师兄亦什么都没做过,你为何要如此对我?”
连漾觉他荒谬,“你有何脸面说出这些话,难道你没故意让人把我锁练功房,一锁便是几天?那施了箍灵诀的剑不是你送我的?送我去戒律堂的人不是你?管衡,你做过的事,竟还要我一桩桩、一件件替你数出来吗?”
“师妹!”管衡厉声打断她,却在一瞬间又温和下神情,“我只是担心,他到底是魔,你不该与他走得太近。你应知道,师兄心悦于你。”
他变脸实在太快,叫连漾毛骨悚然。
“我一直想问,”她哽了下喉咙,“你心悦的,到底是面前这个我,还是你梦中那个万事都听你的话,无论受了何等欺辱,也忍气吞声、盲信于你的连漾?”
管衡神情稍凝。
“师妹这是何意?我喜欢的自是你,又何来眼前与梦中的分别。”
连漾摇头,“可若真没分别,你为何总想我顺着你的话走。”
他就像在拿箍子箍树,容不得一点分叉出现。
管衡静看着她,沉默无言。
许久,他忽一手捧住她的颊边,轻抚着。
“漾漾,”他低声喃喃,“是你魔怔了,竟怀疑起师兄。无碍,只消将灵脉剖了,你便能乖乖听话,是不是?”
他字字温和,手上动作也轻柔,却叫连漾心惧。
她不由得又想起那日所见。
他亦是带着这样温和的表情,面不改色地杀了唐默。
【小统!】她在心底唤道,【好了吗,我为何还不能动?】
系统:【宿主再坚持会儿,数值还在涨,很快就好了!】
连漾抿紧唇,直视着管衡。
“大师兄,我再唤你一遍师兄,是因你无论做了什么,也的确照应过我。可你今日若真动手,便再算不得我师兄。”
管衡垂手,掌中化出一把匕首,刃尖轻搭在她心口处。
“漾漾,”他温声道,“待剖下灵脉,往后我们便再不踏仙途,做对寻常夫妻。你想要长生,我会替你找来最好的丹药。”
说话间,那刃尖已挑破衣衫。
疼痛渐生,连漾却连手指都没法动。
突然,有剑戈相击的铮鸣自虚妄境外传来。
声音不大,却因此处太过寂静,而格外明显。
系统急道:【宿主!可以了,人界与魔界的界锁都打开了!】
它这话说得含糊,连漾没听懂是何意,更从未听说过什么界锁。
虽没明白,她的手却能动了。
连漾掌心运气,低念:“诀一,化刃!”
灵力顿时化为尖薄刀刃,径直刺进管衡的腹部。
腹上的剧痛令他猝然回神,他也才恍然看见自己是如何手持利刃,又是如何将这利刃扎进了她的心口。
刀扎得不深,流出的血却已将她的前襟濡湿,洇开一片艶丽的红。
“师……师妹,我不是!我……我不是有意!”他骇然松手,显然也被这局面惊住。
他刚一松手,连漾就退了数步,重喘着拔下那匕首,扔至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