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比快更恐怖的,是他竟然在出声之前都没有泄出丝毫气息,不光如此,若不是此刻的萧望川切切实实地看到了他站在眼前,那单从气来讲,他只能捕捉到一片虚无。
生命的本质是气,修士炼气,体中之气最是浓厚不必多说,而在凡人中,以寿长者气广,而以短命者气薄。
就是死物,也不免沾染气劲,可这大梁国师的气简直比死了三天的人还要稀薄,这样的情形简直闻所未闻。
莫非……这人同自己一样也是穿越的?萧望川越想越激动。是了,他从异世而来,不受此世规则所束,也是这世上唯一一位有魂魄之人,那这梁朝国师呢?难不成是穿越出了问题,弄丢了三魂七魄之类的,成了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他越是这麽想就越是觉得有道理,心中也隐有他乡遇故知的波澜,于是试探性地出声问道。
“兄台?奇变偶不变?”
顾渊:……
见国师不啃声,萧望川第一反应是自己弄错了,却忽得又想,万一是那人天可怜见的还没来得及学到高中数学就穿越了呢?那也是不该懂。
于是他又换了个问法。
“兄台,来e去是go,後半句接一下?”
顾渊:……
还不对吗?哦!没准是他死之前还是个小屁孩,现在的年轻人越来越不喜欢看春晚,也能理解嘛。
于是萧望川又又又换了个问法。
“那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
顾渊:……
这都不知道?
“鹅鹅鹅,曲项向天歌?”
“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
“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
……
萧望川这一连串的古诗背下来,听的顾渊耳朵生疼,他终于是憋闷不住,出言打断了前人的催命连环问。
“这位公子,如果脑子不好,宫里有专门治病的太监。”
语气生冷,隐有几分不耐之气。
萧望川知晓是自己一时想偏,搞错了对象,于是故作镇定地轻咳两声,飞身上前,亲热地把手搭在顾渊的肩膀上。
“叫国师见笑了,方才……嗯…只是我家乡问好的一种方式,国师旧居深宫之中,怕是一时不晓得外乡的风俗。”
“呵。”顾渊侧身一躲,叫那人扑了个空。这手就悬在半空,搭也不是,放也不是,弄得萧望川好不尴尬。
“我可从未听闻大梁何时有过如此奔放的民风了。”
萧望川嘴角抽搐。该死,他怎麽就忘了这辈子他就是生在梁国的,大意了!
好在顾渊没有将他那些拙劣的表演往心里放,率先起了个台阶:“仙师不去准备夜宴,寻我做甚?”
“皇宫景致甚好,我一时看得忘了神,这会有些找不着回去的路了,不知国师可愿携我走一程。”我可没有跟着你,只不过是一时迷路走不出去,恰巧遇见你就是。萧望川避重就轻地答了这麽一句。
“如此甚好。”顾渊默许了他的请求,领在前头带起了路。
可惜摊上了萧望川这麽个不安分的。
他一个闪身上前,钳住了顾渊的手腕,旋即又睁着眼睛说起了瞎话。
“我的眼睛不大好,怕花了眼跟不上国师,想来国师也不会介意如此行走吧。”
顾渊垂眸扫了眼正紧握着自己的那只手,不执一言,只是无声地唉叹一声,不再理睬前人。
既然不是穿越者,那就不得不怀疑这人是否是个肉身傀儡,虽说操作傀儡也须用灵气,可若是主人的功力远胜于他,还为此设下了障眼禁制,那他觉察不出也不是没可能。
可怪就怪在这梁朝国师分明是有脉搏的,虽说体温较之常人偏凉,但仍有温热,可见他属实是个大活人。
萧望川趁机探了他的灵脉,却发现全无灵气,甚至连灵根都未曾生出,他何止是全无修为,简直都不是块修炼的料子。
这些单拎出来一件兴许萧望川还不会如此上心,可全凑在了一个人身上就免不得他多想了。
他死不下一颗心,一路上变着法子想要从顾渊口中撬出点东西,可那人却是铁了心不再理他,只顾着走他的路,要不是他先前还同萧望川讲了两句,後者真要以为他是个哑巴了。
哑巴国师。气不过的萧望川还是在心里骂了一句。
就在他盘算着下一回该如何再发起话头时,顾渊停下了脚步。
“唔……哦?出来了?”萧望川有些茫然地擡头,只见他们已经回到了祭坛所在之地,之後再要如何回殿,亦或者要如何去赴宴,他自然是记得路的。
身侧之人没有吭声,萧望川本还想再烦他一烦,转头间却见旁侧已无人影。
“哎……什麽时候走的。”他看向自己空荡荡的手心,竟是没有发觉被人给挣脱了。
“本来还想问问他的名字的……嗯……算啦。”萧望川甩手,回首看向来时的路,喃喃道:“有缘自会再相见的。”
哑巴国师。
萧望川走後不久,顾渊从他身後一处不显眼的阴影中走出,沉默了些许时候,最终还是决定离去。
或许他们的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