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沈容青制止了她。他已然在许清平手下由此吃过一亏,如今又怎会放任万彦宁也因之折兵损将?
见沈容青执着,万彦宁只好放弃了如此念头,但光用刀剑去砍无疑只是杯水车薪。
扭头间,她又看见顾渊竟还若无其事地站于原地,正抱臂冷眼观看着这一切。可奇怪的是却无一位活死人敢于接近他,好似全然不知有那人的存在,只一个劲儿地往他们这处涌来。
瞧顾渊不动,万彦宁还当他是被吓傻了,但又和他那不要脸的老相好一个德行——死要面子活受罪,不好意思出声求救。
“喂!那边的小子。”见顾渊看向她,她便在挥刀的间隙中抽空喊道:“啊对对对!说的就是你,我也忘了你叫啥。萧二傻子的相好,腿要是能动就快跑,出去之後随便找个山洞躲起来,别饿死就行。等过两天你婆家来人了,靠你和那家夥的这重关系在,指定给你捞出去,你就得救了!”
可饶是万彦宁再怎麽叫唤,顾渊自始至终都是那一派巍然不动,要死不死的样子,看得她是火气横生,却又忽而有些幸灾乐祸起来。幸好不是自己摊上这麽个道侣。
“听到了没啊!能跑就自己跑起来!姑奶奶可没手再去捞你了啊!哎”
自沈容青的视觉盲区里伸出一只手来,万彦宁此刻再去阻止已然不及,危机时刻,她只好一个飞扑,将沈容青压到在地,又将他护在身下,准备替他受下一击。
“*了。”她暗骂一声,可想象中的剧痛却迟迟未至。
万彦宁狐疑地回头看去,却见是顾渊立于身前,一剑破开了活死人的包围圈。
“啰嗦。”他说道。
也不知他那把光剑是以何练就的,一剑下去,地上被分为两段的活死人竟当即不再挣扎,并就此逐渐消散为了一抹灰烬。
霍!还是有点实力的嘛!万彦宁想到。
"去帮他。"顾渊再次说道,这个“他”指谁已不言而喻。
万彦宁也不多加推辞,拉着沈容青起身,两人相视一眼,当即先後抽刀抽伞,御至半空,火速加入了萧望川那边的战场。
走前,万彦宁还非要再加一句。
“要是打不过就跑哈!你丈人家会来救你的!”
顾渊:“。。。。。。”
天际,剑光交错,速度极快的两人早已化为了两道虚影,只能听得“铿锵”数声。
萧望川还在苦苦支撑,他的修为本就不如庆元真人,更遑论入魔後的前人路数更为嚣张霸道。从外界看来他们兴许还算勉强斗了个势均力敌,可他却知晓以如今自己的身体状况早已是强弩之末。
也不知道他们三个能不能跑不出去。
他这般想着,但随即又是一声苦笑,因为心知肚明这是一场恶战,想来他们也不会有多好受。
对了,上次回山时师尊又再给了他一块保命的玉牌。
不过那块玉牌早就在某次逛街市的时候被他塞给卖玉器的掌柜去磨成扳指了。没错,正是先前绕线将顾渊困在他身侧的那枚玉扳指。
至于那枚玉扳指去了何处。
自然也是在昨日定身顾渊时被他悄摸着塞进了那人的衣兜里。
这人说来也奇怪,要说萧望川大义吧,他又总做些上不了台面的混账事,犯了事也往往是第一个跑,可若要说他软弱惜命吧,遇上了事又三番五次地一马当先,保命用的玉牌也屡次被他默不作声地赠予他人。
但这世间又有何事是绝对的非黑即白?
正如人难以左右自己的思想,人亦难以掌握自己的言行。或许大多数人一生都难以冲出自相矛盾的囚笼,但不正因有这许许多多说不清道不明的矛盾,人才显得如此生机可爱吗?
既如此,那这些不知喜乐,不知苦痛的活死人又算得了什麽呢?
将他们视作生灵,不正是对生者,对那一条条鲜活的生命的最大亵渎吗?
萧望川为仙门的所做作为感到无尽的羞愧与不耻,但这却不代表他要对庆元真人的所作所为视若无睹,正如他先前所言。
他不敢茍同,也绝不茍同!
嘶吼一声,他将全身灵力运转到最大,满含杀意的迅猛剑招直指庆元真人。
“得罪了,前辈!”
青云剑法第六式——群龙无首!
一束剧烈的光束自萧望川的剑上爆发,刺破黑云,裹挟无边气势,压向前人。
在这一片喧嚣之中,後者好似再次看到了。
再次看到了当年那遥不可及的一剑,
再次看到了那如谪仙般的白衣剑客。
曾几何时,他也曾发乎内心地仰望过,感恩过他的到来,可如今看来,这一切却是何其可笑。
“何其可笑!”庆元真人吼道。
他调转全身法力,接下了这一剑,是替当下的自己,更是为那曾经的金陵少年。
庆元真人生生捏碎了萧望川的剑风,与此同时,遮天蔽日的魔气汹涌而来。
萧望川倒飞出去,一时间血流不止,所幸为恰好赶至的万沈二人接下。
“你们?”萧望川感觉眼皮有些沉重,嘴巴一张,鲜血比话语更先跑出。
“别死了啊!下面有你那相好顶着,咱仨一起来把这老头打得满地找牙。”万彦宁嘴上不饶人,手下却依是老老实实地和沈容青一并抓紧时间替他疗愈伤势。
“哼,口气倒是不小,也不知你这金丹期小辈能否在老夫身下走过三招。”
“姑奶奶叫你一声老头还真给你装上了?我若过得了三招如何,你要跪下给我磕两个响头当孙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