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卷第八十五章燕王记错了,朕不曾有病
留许平雁与姜姒在房中叙话的空当,门外已咣当一声落了锁。许之洐下令暂将许平雁软禁此处,自己已带上伯嬴并几位骁勇将士上马疾疾往长安奔去。
万里奔马回长安,过大漠孤烟,经长河落日。胡雁哀鸣,白峦曜曜。
只是一到长安,十二座城门紧闭,戒备十分森严,根本进不得城里。守城的是禁卫军统领,也换了新人,不识得叫什麽名字,只是冲着城门下喊,“先帝命燕王西北督军,殿下无诏擅自回长安,乃是违逆圣命!”
声如洪钟,如雷贯耳。
许之洐的马在西安城门外打着转儿,“先帝?”
伯嬴低声道,“殿下,城楼上有白幡。”
再定睛一看,守城诸人皆腰间系着素带,想来天子已经驾崩,竟还是晚了一步。
筹谋多年,最终还是被许鹤仪摆了一道。
城楼上那人又喊道,“如今太子殿下南面称帝,卑职只当今日未曾见过燕王殿下,燕王殿下请回!”
伯嬴道,“殿下,如今该怎麽办?”
许之洐面色冷凝,他胯下的汗血宝马亦是躁动不安,连连嘶鸣。
却见城楼上一阵骚动,许鹤仪身着上玄下赤章纹帝王冕服,头戴十二旒冕冠,身後跟着徐安与一衆宫人。此时已立于西安门城楼之上,高高俯视着他。
许之洐冷笑道,“大哥的病可见好了?”
“燕王记错了,朕不曾有病。”许鹤仪负手笑道。
“好算计。”
“燕王说笑,朕胸怀坦荡,处处忍让克制,哪里有什麽算计。”
“装病数月,很辛苦吧?”
“生在帝王家,活着便是辛苦。”
许之洐便笑了起来,这话说得没错,生在帝王家,活着便是辛苦。
又听许鹤仪笑道,“燕王为朕清扫了白蛇馀孽,劳苦功高,待他日班师回朝,朕必定好好犒赏。”
是,他将唾手可得的储君之位拱手相让,最紧要的关头在西北被绊住了脚,如今未央宫已换了天子,天子却不是自己。他做的一切皆不过是为了换回那个永巷里奄奄一息的女人。
可那个女人。
终究是为许鹤仪做了嫁衣裳。
许鹤仪笑道,“燕王唯一输给朕的,大概因为你是个情种罢。朕知道你会赶来,已经命代王接姜姒回长安。”
许之洐眯起眼,原来如此。
“世人皆言你许鹤仪是君子,原不是世人的错,是你僞装得太好,欺骗了世人的眼睛。你不过是个戚戚小人罢了。”
禁卫军统领闻言已拔出弩箭来,厉声喝道,“大胆!敢对陛下不敬!”
许鹤仪笑道,“此处是我们兄弟间问话,不必在意。”
说着又冲守卫命道,“来人,给燕王开城门,回宫为先帝守灵。”
他单枪匹马,身边不过几个亲信。而这长安城守卫早便换成了许鹤仪的人,此时进了城,只怕立即被软禁起来,再难作为。倒不如先回张掖,那里尚有近十万大军。
许之洐冷笑一声,“父皇遗命本王督军西北,暂不能灵前尽孝了。”
他说着掉转马头,狠狠打马朝张掖奔去。
禁卫军统领问,“陛下,可要放箭?”
许鹤仪俯视着许之洐策马疾奔的身影越来越远,直到消失在冰天雪地里,不免笑道,“太後娘娘已是素缟加身,难道要她再为自己的儿子披麻戴孝吗?”
“何况,乾朝以孝治天下,我们兄友弟恭,怎能公然放箭呢?”
徐安道,“可是,此时若放燕王回去,无异于放虎归山。”
许鹤仪便道,“他此时进宫,必要引起乱子。朕刚登基,朝局不稳,急不得。”
徐安问道,“陛下是有意让燕王回张掖郡。”
“自然。”
“殿下怎知燕王一定会回张掖?”
“他是个情种,自己却不知道,果然要回去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