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便笑,“父亲能活到婵儿出嫁便满足了。”
许婵脸一红,“那婵儿永远不嫁,父亲便永远活着。”
他大笑起来,永远活着岂不是要变成妖怪。
姜姒亦是笑,“那要问夏侯小将军肯不肯。”
许婵脸色愈发红得似个蜜桃,跺跺脚跑了出去。夏侯恭赶紧追了上来,“公主去哪儿?”
许婵气呼呼地锤了他,“谁要你跟来的!”
“难道公主不愿嫁我?”
“我才不嫁!我要陪着父亲母亲!”
夏侯恭奇怪,便问,“嫁我就不能陪父亲母亲了吗?”
许婵又锤他,“谁要嫁你!”
“反正公主去哪儿,我便去哪儿。”
“我若将来嫁给别人,你也跟去?”
夏侯恭凝眉咬牙,“跟!”
许婵这才噗嗤一下笑了,“傻子!”
夏侯恭嘟囔了一句,“不傻就不跟来了。”
许婵便也嘟囔了一句,“孤就喜欢傻子!”
到秋日,他能带她们去北郊草原了。他的左手虽拉不开弓,但看着宴安与夏侯恭狩猎也是好的。
夏侯恭为许婵猎来赤狐和黄羊,小小的公主欢天喜地,与那小将军一同在草原上策马。
他卧在姜姒腿上,听着女儿欢笑的声音,渐渐入睡,心中安宁。
他会在晨间为她画眉,也试着为她簪发,他笨手拙脚,她并不嫌弃。
她每日簪着玉梳,她也会为他束发,为他宽衣,会哄他入睡。
来年,燕宫的辛夷花开了。夭夭灼灼,状如伞盖。
她送给他一只帛枕,枕边绣着“洐”字,内里塞满了晾干的辛夷花。
他爱不释手。
他说,“阿姒,我信。”
他没说信什麽,姜姒也没有问。
但她大约什麽都知道,因为她含笑点头,“等你再好些,饮一杯葡萄酒罢。”
葡萄美酒夜光杯。
饮一杯酒,不醉不休。
再不必去王陵了,他们还要活好多年。
他,
他的阿姒。
他的婵儿。
还有他的昭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