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常磊一家,许乐程只给婶婶面子。
爸妈去世後,爷爷忙于许氏的维系,又因为他和许鹏程只相差一岁,顺理成章地把他交给了叔叔家照顾。
在那之後,他的噩梦就开始了。
但被许常磊随心所欲地训斥丶责打丶罚跪,被饿着丶被关到小黑屋里时,他这个早年因为家境优渥而被许常磊追着求着联姻丶在家道中落後被许常磊粗暴对待丶想离婚也困难重重的婶婶总冒着惹怒许常磊以至于也被家暴的风险,尽可能地给了他最大的照顾和庇护。
许常磊威胁他,如果让爷爷知道他和婶婶的境况,就绝不放过婶婶。
那个时候他只有十二岁,没有任何对抗许常磊的实力,更不想害了疼惜他的婶婶,在暗无天日里过了两年。
他後来才知道,许常磊同样也威胁婶婶,如果对爷爷透露,就永远让她见不到许鹏程。
但婶婶到底不忍许乐程的处境,终于向爷爷说出了许乐程的状况,和许常磊僞装着不让爷爷发现的暴戾。
爷爷马上把许乐程接到自己身边,同时用许氏的股份压着许常磊答应婶婶离了婚。
婶婶最终决定去澳洲和她妹妹一起生活,许鹏程却不肯和妈妈去往澳洲,而俨然以许氏唯一的继承人自居,选择了留在许常磊身边。
也是,许常磊虽然不是东西,对许鹏程这个独子倒是从来都疼着宠着,从小任由他无法无天,要钱给钱要威风给威风,也就终于养成了许鹏程这扭曲又不知进退丶贪得无厌的现在。
他们离婚後,许鹏程很少和自己妈妈联系,因此婶婶的状况反而是许乐程知道得更清楚。
此刻被许乐程贴脸责问,许鹏程有了点心虚的尴尬。
那心虚很快就成了恼羞成怒。
他大声吼起来:“自己没妈就巴着我妈,恶心不恶心!我妈病了轮得到你说我?你从小就不要脸,爷爷咳嗽几声你就装模作样扮关心骗……”
许鹏程吼第一声时许乐程就按下了呼叫铃。不过几秒,保安就来了。
乱七八糟的话还没吐完的许鹏程被六个保镖“请”走。刚刚被闹得嘈杂的病房瞬间静下来,电子仪器的规律声响更明显了。
很单调。一下一下的,好像刻意要引出人心里的寂寞和空。
许乐程慢慢在爷爷床前的椅子上坐下来,握住了爷爷的手。
门被轻轻敲响,许乐程回头,医生走了进来。
看过爷爷的状况,医生对许乐程说:“国外的医疗团队昨天有了新治疗方案的突破,他们需要一些时间调整老爷子的治疗计划,会延迟一段时间来国内。”
许乐程点点头,道了句辛苦,医生笑道:“总体来说,我们的把握更大了。傅总刚来电话了解进展,我也已经和他说了目前的情况。”
傅总。
医生检查着器械状况,对应观察爷爷的各项指数。许乐程看着医生的动作,心里不由得想起傅斯言右唇角的伤来。
傅斯言只让自己在救护车上替他简单止了血就直接去了机场,唇角又是个没法包扎的地方,不知道伤口後来是怎麽处理的,饮食说话会不会有影响。
不是,他去想傅斯言的伤干嘛。
虽然那伤口他不能说无关,但当时的情况属于完全不可控,他也真心地感觉到歉意。
说起来傅斯言再不喜欢人触碰,医生护士总不至于在此范围内。救护车上那是因为他在,到了国外他不在,自然有一流的医护团队去为傅斯言服务,没准下次见面就已经完全看不出伤口的存在了。
总之,一天超过三次会想起实际上不是真老公的老公,属于犯规。
反正那协议老公塑料爱人已经十天半月也不出现一次,可见事情正在往自己最开始构想的各过各的彼此透明方向发展。
和傅家保持距离,不和傅斯言过度接近,很好。
省心。
这份省心,许乐程又保持了好几天。
直到星期六的下午,他在宿舍被枕边不断震动的电话吵醒了。
是个全数字的来电,不属于他保存过的联系人。
自从爷爷病倒,许乐程就不敢漏接任何陌生电话,以免医院联系不到他。
他把手机放在耳边,接通电话:“请问哪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