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了停,骄傲的情绪散去了些,爷爷的气场又低落起来:“这几年……你吃苦了吧。”
许乐程一怔,一股酸涩冲上鼻腔,眼睛瞬间红了。
但他深吸了口气,把那潮湿的情绪压了回去,尽量笑得明朗:“我可是你孙子,有什麽能难得到我。”
虽然压住了情绪,但声音里漏出的一点哽咽气息有没有被爷爷听出来,他也没有把握。
爷爷沉默了一会,慢慢开口:“老傅他孙子,帮你了。”
“嗯。”许乐程小心翼翼的斟酌着的用词,想趁机夸傅斯言,但又怕一个不小心再刺激到爷爷,于是只应了声,没再多说话。
爷爷也没再提起傅斯言,只看许乐程打好领带,又欣慰的点点头:“有我的风范。”
自从身体机能恢复得越来越好,爷爷的意识状态也越来越稳健,已经不再像刚醒来那几个月容易激动和动怒了,许乐程也乐得和他开玩笑让他心情更爽朗:“你乖乖复健,等到健步如飞,就是全世界最帅的老爷子。”
爷爷给了他一个“那自然”的骄傲眼神,看了看时间,问他:“七点出发?”
“对。”许乐程拿起手机看了眼,傅斯言五分钟前给他发了消息说已经出发来接他了,预计再十分钟就能到。他对爷爷说,“我走了。”
“等等。”爷爷叫住他。
但许乐程等了足足有一分钟,爷爷也只是在深思,却没有说话。
以为爷爷又有了忽然思维断片的状况,许乐程有些急了,快步走到病床前握住爷爷的手,小心的轻声呼唤:“爷爷?”
爷爷回握住了他的手,很有力。
然後开口:“收拾东西,今晚搬。”
许乐程怔住了。
“上课。”虽然意识恢复得理想,但爷爷的状况还是只能说出简短的句子,“时间赶。今天,搬吧。”
许乐程心里有了些隐约的猜测,总觉得爷爷是知道他要搬去景悦,也知道傅斯言会来接他,才会这麽直接的说让他现在收拾行李搬,而不是等到周一要上课的时候再搬。
不然他拖着行李箱去参加酒会,不怪吗。
不过爷爷没露出分毫意思,他肯定也不能冲动的去提傅斯言。
而且爷爷既然都发话了,他自然也从善如流。
给傅斯言发了个【等我一会】的消息,他收拾起了东西。
他的日常用品和衣服其实都不多,这麽多年都是两个不大的行李箱打包就能走的状态,而他也没打算从医院拿走全部的东西,以後如果还要给爷爷陪床也不至于手忙脚乱。
但那两个娃娃,他珍而重之的放进了行李箱。
只是,越收拾东西,许乐程的心里越复杂。
他想了想,停了手,问爷爷:“我还是……不搬了吧。”
他看着从来不是感情用事的人,是因为能让他牵动感情的人也并不多。
爷爷当然是最重要的一个。
爷爷却瞪他:“有点出息。”
又说:“你有你的一辈子。”
停了停,继续说:“我有我的日子。”
被爷爷按下呼叫铃叫来的医生进来,爷爷向医生说:“和他说说,不陪床。”
根本也不用医生再说,许乐程自然知道到现在这个阶段不陪床反而是对爷爷的复健有好处的,但离别对他而言,已经差不多是PTSD的存在了。
医生看出来了这爷孙两人在纠结什麽,不由得笑了:“不还是每天来看爷爷的吗。只是不陪床了。护工二十四小时都在,医疗组也二十四小时都在,搬吧。”
比约定的时间晚了半小时才到医院停车场,许乐程一出电梯,就见到傅斯言靠在车门上,很是焦急的样子。
不是焦急他迟到的不耐模样,而是担心他出了什麽事的担忧模样。
这让许乐程心里一暖。
一见他,傅斯言立刻迎了过来,在看到许乐程拉着的两个行李箱时顿时表情复杂的停了停,又立刻加快了步子。
把两个行李箱大大方方交给傅斯言,许乐程说:“我今晚搬,影响傅总吗?”
傅斯言一把环住他的腰:“我们不去酒会了,现在就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