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连忙低头去看相召南的表情,只见他牙关用力,下颌肌肉紧绷,浑身止不住地微颤。
桑也娓娓道来的声音语气无比轻柔平缓,仿佛有某种魔力,完全可以胜任安抚情绪的重任。
然而看似和煦的内容摘下面具後却是无数把开刃的刀,以一字一句的模样,插进了相召南的心脏。
从桑也说出第一句话的时候,聪明如相召南,便已经明白了他想要说什麽。
可他没有办法,只能看着听着任由桑也用爱怜的语气说出天底下最伤人的话语。
好比对着一个高考落榜的学生反复提起高考失误的过错,对着一个失去双腿的人问他腿怎麽了。
而他。
错过一个满眼都是自己的桑也。
成了此生难以释怀的过去。
说完後,桑也没再逗留,直接离开了相召南的病房。
而病房内的护士,也松了一口气,还好走了,不然不知道还能说出什麽让人想死的话。
至于接下来的换药,痛点就痛点吧,她是不敢再去找个人来帮相召南转移注意力了,万一又来个这样的,护士都不敢想。
……
回到自己的病房时,凌星已经带着老大回来,问他:“你去哪了?”
“出去散散心。”
桑也坐在床边,端起凌星给自己到的还没来得及喝的水,饮了大半杯。
“出去?”凌星想了想,“我没见到你啊。”
桑也把水杯递给他,让他再倒点,凌星熟练地满上,仍是盯着桑也。
知道瞒不住,桑也坦白:“去了相召南的病房。”
凌星瞪大了眼睛:“你去他病房干什麽?除非你告诉我你是去暗杀的,否则我不接受任何其他理由。”
桑也淡定地点头。
凌星:?
“去暗杀的。”
“成了?”
“没有。”
凌星撇了撇嘴,“没意思。”又问:“你们怎麽会在一辆车上?还这麽刚好地出了事故。”
桑也把来龙去脉跟他讲了。
凌星先是把陈家强一家人骂了个底朝天,又万分庆幸地感慨还好桑也没出事,否则他一定要陈家强好看。
还没等桑也问他要怎麽让陈家强好看,凌星突然凑近了他的脸,颇为怀疑地问:“等下,你说,相召南救了你两次?”
“嗯。”
凌星挤眉弄眼,难以置信。
“这很难以理解和接受吗?”
凌星反应比他还大:“这很容易理解和接受吗?”
“相召南?他?他救了你,还救了两次?他那样的人会救你?这跟穿越星球科幻大电影有什麽区别!”
桑也没说话。
心中却嗡鸣一声。
为什麽他会默认相召南舍命救他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明明昨天事发後他还想问相召南为什麽;
现在却能心安理得地认为这一切都理所当然。
握住水杯的手不自觉收拢。
像下雨天的关节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