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声起,停至身後。
宴清禾感觉到一只冰凉的手在抚摸他的脸,有个人贴着他的耳朵在说话,说话时冒出来的热气像是透过皮肤进入了骨髓,让人颤栗。
“你……”
还未来得及听清声音的主人说什麽,分分合合的眼皮再也撑不开了丶终于合在一起。
伴随着紧闭眼皮的,还有向手掌倾倒的头。
沈意托着宴清禾的头,帮他调整了一下姿势,动作轻缓。
“…你喜欢我,是想跟我一辈子在一起丶长长久久的那种喜欢。”
屋内一站一趴两个人,趴着的那个人似是身体不适丶睡着了,无人注意。
唯一能注意到的人……端着一杯未饮的酒,眼里是放肆的疯狂,脸上的微笑表情大概是因为许久未做,看起来怪异无比。
“第一杯恭喜我们再次见面。”
“第二杯愿我们再不分离。”
“第三杯……”
声音到这儿一顿,片刻後才响起。
“第三杯,那就祝我们长长久久吧。”
细微的吞咽声在此时显得格外突出。
红色的液体被心急的主人不慎从嘴角溢出,蜿蜒而下,隐于衣领间。
似雪中红梅,瑰丽又荼靡。
“可惜你睡着了,这第三杯还没喝,该怎麽办呢?”
略微苦恼的声音像是做题遇见困难的小朋友,只是对上那双兴奋神经质的眼,恐怕无人敢真拿他当小朋友。
唯一拿他当小朋友的那个人,早已闭着眼倒下了。
“既然你睡着了,那我就代劳吧。”
一只手端起桌上那杯红酒,对着桌上空杯的方向举杯示意。
“宴清禾,我们会长长久久的。”
灯光映着还未来得及收拾的餐桌,空荡与凌乱两种对立的场景融在一起,倒也算和谐。
像是久无人居住的房屋,终于迎回了它的主人。
宴清禾醒过来的时候,是在床上。
床很软,房间很干净,他脚上的链子也很精美。
他身上还有淡淡的沐浴露味道,衣服也被人换了,应该是有人给他洗了个澡,顺便还给他换了身衣服。
他并没有思考很久,就明白了眼前发生的一切。
他大约是被下了药,或是在昨晚吃的菜里,又或是在酒里,这都不重要。
下药的人明显是沈意,至于他给他洗澡换衣服的…肯定也是沈意。
想到这里,宴清禾眼里闪过一丝趣味。
小朋友果然是长大了。
宴清禾动了动脚上的链子,没有上手试图去解的意思。
毕竟要是能用手解开的话,沈意就不会单单只栓着他一只脚了。
他懒得去想沈意这麽做的原因丶抑或是什麽时候放了他之类的,而是就着躺在床上的姿势,开始回忆自己昨晚药效上来前丶听到的那些话。
他听到沈意说的最後一句是:“…你……”
我?我什麽?
沈意到底说了什麽?
因为思索无果丶宴清禾脸上不慎流露出些许烦躁之色。
天花板上挨着吊灯的一处细小黑色孔洞将一切纳入眼中,送往他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