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跳加快
不是。
这个人到底怎麽当上的教授?他真的幼儿园毕业了吗?
“不好意思啊,我不打算学下去了。”盛满充满歉意地对吉他手点点头,总觉得自己似乎辜负了对方的好意。
吉他手还没什麽表情,谢盏倒是捂着嘴偷偷乐上了。
真不知道那个姓谢的到底在乐什麽,盛满回过头瞟了他一眼。许是察觉到盛满的眼神杀,谢盏立马收了回去,一本正经地假装什麽都没发生。
好不容易搞定了谢盏,盛满又把目光转向被谢盏这一笑伤到自尊的吉他手,有些抱歉:“抱歉啊,我朋友是个怪人,他笑是因为发神经。你弹得特别好,别被他影响。”
谢盏:“?”
“我不是神经病,你总是欺负我。”
吉他手闻言扫了扫谢盏,颇为同意地点了点头,听盛满不搭理他继续说自己的话。
“不想学下去是我自己的原因,谢谢你的好意。”
盛满看了看那把吉他,请求着开口:“我能试着弹一下吗?”
“当然。”吉他手很爽快,把怀里的乐器递给盛满。
摸到吉他木质边缘的那一瞬间,盛满失了神,仿佛回到了十多年前的那个夏天。
他记得自己第一次拿到吉他的时候,父母都在身旁,满脸微笑地看着自己,就像看着世间最珍贵的宝物。
“老盛,以後我们小满就是吉他大师了,满世界开演唱会的那种!”
父亲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虽然咱家没钱,但是供一个你还是绰绰有馀,放心去弹吧。”
多美好的温馨时光,如今看过去,就像黄粱一梦。
再好看的照片多年以後也会泛黄,直到被空气腐蚀,影像模糊,只剩不太好闻的霉味。
那段谱子明明很多年都没有刻意回忆过,但当盛满再摸上琴弦的那一刻,如水一样从回忆涌到脑子里,肢体记忆让盛满虽时隔多年,却还能把调子弹得分毫不差。
一曲毕。
“你怎麽这麽久了,还能弹这麽流利?”吉他手满脸惊讶,“我第一次见到记忆力这麽好的人。”
“……谢谢。”盛满礼貌回复。
“时候不早了,感谢你的琴。”盛满向对方温柔笑笑,“你每天都在这里弹琴吗?明天还能碰见你吗?”
谢盏握着盛满轮椅的手一紧。
“我啊……过得比较随性,”吉他手拍了拍自己心爱的琴,“走到哪儿就在哪儿弹,我也不知道明天会去哪儿,甚至可能头脑一热就离开嘉海市了。我就是这样的人。”
谢盏的手又松了下来。
盛满的神情颇有些遗憾,随即又笑起来:“无拘无束,自由自在。”
“那就有缘再会啦。”
嘉海湖的水面已经吞没了落日馀晖,天边燃烧的烈火逐渐褪去,变为昏暗的蓝紫色,路灯映在水面上的倒影却闪闪发亮。
两人的影子被路灯的暖光拉长又拉近,微风轻吹,晚风送来身後人轻轻的声音:
“盛先生,你……”
盛满竖起耳朵听下文,结果谢教授斟酌一刻後放弃了原来的问题,喉结微动:“我们今晚算不算有得有失?其实那位小哥的吉他弹得比舞台上大张旗鼓的音乐好听。”
盛满笑了笑,回了俩字:“嗯,是。”
气氛冷了一时半刻後,谢盏心里像有一百只蚂蚁在爬,复又开口:“盛先生,你……”
他短暂地纠结了一会,又把那个问题咽了回去:“之前从没发现嘉海湖的夜景这麽美。”
这次盛满隐约察觉出一丝不对,却只是在心里疑惑了一下,回了身後人两个字:“嗯,是。”
谢盏的注意力根本不在这些景色上,他不自主地抿唇,半分钟後再次开口:“盛先生,你……”
盛满:“……”
他都开始替谢盏着急了。
但凡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出谢盏此刻如坐针毡抓心挠肝,然而他越是这副样子,盛满就被他吊胃口吊得难受,于是他主动出击,转头仰视着谢盏的下巴:
“你想问什麽?”盛满打算给他一个台阶,要不然这位大羞涩就问不出来了,“我知道答案的话会努力答你。”
急急急,急死他了。
这人怎麽这麽婆婆妈妈的,吊人胃口,真难受。
“……真的吗?”
盛满:“……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