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啊,谢盏以前那口无遮拦的性格,今天不应如此含蓄内敛,这是撞鬼了还是中邪了?
难不成他问的是什麽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事?
等等,综合谢盏近日的表现来看,他似乎对自己的态度太热情了点,这麽主动,不会是要表白吧?他不会要说我可以做你男朋友吗这样的话吧!他昨天白天不是还觉得两人是死对头吗?
这这这……
虽然盛满的目的是把谢教授勾到手,让他情根深种,但这也太快了,突兀得盛满摸不着头脑。
谢盏这个人,表白是不会这麽老实的,他一定会叉着腰,装作盛气凌人的样子,勾起45度的嘴角,邪魅一笑:和我在一起,是你的荣幸。
……爆炸!!!
就在盛满正疑惑腹诽谢盏时,谢盏低头和他的眼神撞了个满怀。见自己似乎躲不过,谢盏索性直接开口。
盛满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还好。
不是表白。
“盛满,你初一的时候,为什麽突然不学吉他了?”
盛满条件反射地回避,反问道:“你怎麽这样在乎这个?”
谢盏没有回避:“我只是想知道,你遭遇了什麽,能让你放弃这麽热爱的东西。”
那一刻盛满其实不想回答,这个问题的答案藏在一段他拼命试图遗忘的记忆里,他已经逃避了十多年,实在不愿意再回想起来。
但是……
之前和谢盏说过,只要他能答上都会努力答他。
盛满两眼一闭。
再也不随便许诺了。
“对不起。”
刚想开口,谢盏的声音从身後传来,盛满闻言有些吃惊。
“是我太唐突了,让你……”
“其实挺简单的,就是原本幸福的家庭,在我参加吉他表演的前一天,突然破碎了而已。”
盛满不想听他这一堆没什麽用的车轱辘废话,直接把他的道歉打断,自顾自地说起来。
“坦白来讲,就是我父亲出轨了。从那天起,他突然开始打我骂我,像变了个人一样,我躲他还来不及,哪儿有时间练琴。”盛满耸耸肩,“吓死人了,估计是鬼上身。”
谢盏跟在他身後,什麽话也没说。
他无法想象,盛满是以什麽样的心态,用这样轻松平淡的语气说出这样冰冷而残酷的过往。
他不在的十三年里,盛满到底经历了什麽。
“怎麽不说话?”
盛满见他出神出得厉害,转过身在他面前挥挥手,试图把谢盏的魂叫回来。
本以为谢盏会千方百计地为自己辩解,结果出乎盛满意料,那位平时不着调的谢教授眼帘低垂,只轻声说了三个字:
“辛苦了。”
他竟然没有正面battle自己的问题,而是选了个刁钻的角度,试图用另一种方法感化自己。
盛满眯起眼打量眼前的男人。
竟然出乎意料的真诚。
……还挺会装。
“你觉得我的遭遇很惨?”盛满歪着脑袋,尾音上扬。
谢盏的声音一下子变得很欣喜,像是听到了什麽反转,刚想说什麽就被盛满堵了回去。
“那你觉得对了,我确实很惨。”盛满笑着摇摇头。
谢盏脸上刚绽放出的笑意一下子收了回去。
嘻嘻?
不嘻嘻。
“你看,我小时候过得这麽惨,长大了还是一样惨。”盛满把目光转到波光粼粼的湖面,他的声音平静而温和,“先是被炒鱿鱼艰难求生,又是现在被你撞,昨天还被你欺负成半残废。”
盛满叹气重复道:“哎呀,好惨啊我。”
“我有错,”谢盏装模装样地给盛满捏了捏肩,“以後我好好补偿你。”
力道不轻不重,竟然意外地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