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想逃走,比起这里留在伯格霍夫别墅或许还是一种幸运,但是围墙高塔之上的那些机枪火力网已经阻断了我的一线希望。
“我说————来作爱吧,只要你能在男女的昵哝媾和上击败我,我就把仓库里的储备棉衣全都给囚犯们,就是你身上穿的这件哦,很暖和吧,暖和到让你和我斗嘴的时候居然不会抖”
她平淡地列出足以为数百人带来安逸的条件,这副作态越是轻松我就越是憎恨她;
看来分配过冬衣物这件事无关乎命令,也不受客观条件约束,仅仅是凭她的一个命令……凭她的一个念头。
凯莉。萨兰——丝毫不把生命放在眼里的恶魔,会做出这样的事一点也不奇怪,我还记得她一枪打穿那个无辜女人的脖子时的样子,大概只有看到这些弱势者备受折磨她才能获得安宁。
我不想接受的,尤其是在她的地盘,顺应其节奏就是被拖入深渊的前兆,还不知道后面会有什么东西等着我呢。
但是,那些空地上传来的哀叹已近在耳边,唉,也许倘若没有亲眼看见她们的惨象,我或许就能更加绝决地离开这儿。
我转身朝着监牢的方向直直地迈出脚步,将萨兰甩在后面。
“怎么了,我还以为这么有同情心的你一定会接受这个提议呢”
她略带失望的话音从后面传来,“还是说就这么讨厌我?”
“啊,是的,非常非常讨厌”
“我再问最后一遍,和我去房间,要不然我就当着这帮囚犯的面把那些棉衣全都烧了,就在你站的地方,我保证烧得一撮灰都不会给她们留!”
“你这个最卑劣的恶魔——”
我攥紧的手掌捏得惨白,“我讨厌你到恨不得能亲手杀了你”
“哦?”
“我会和你上床的,但不是现在,你要先把分衣物的承诺兑现”
“那可不行啊,你得打败我才行啊————欸,难道说……”
“啊,是的,我会赢过你的,不管怎么样都都会赢”
“啊哈哈哈哈”
萨兰不禁捧腹大笑,用手抹去眼角的泪珠,“好吧好吧,就当是给你个面子————我先给每个看守区域出一般人数份额的保暖服,等你赢了我再出全部的库存,甚至还能把棉裤也补上,这样你满意了吧”
我早就知道她的恶趣味会把情况变得更糟,但是却什么也做不了,被两名看守锁住了肩膀站在一旁看着眼前的悲剧:
————远远不足的棉衣被胡乱地从铁丝网的另一侧抛入囚犯们那边,一开始只是四下迭起的感慨和安慰,可直到再没有更多的衣服出现,异常的征兆出现,疑惑和愤怒开始蔓延,人们趴在冰冷刺骨的铁网上,抗议要求着更多……终于在没有得到一丝回应的现实下,演变成了自相残杀----上一片刻还互相照看的囚犯们掐着那些幸运儿的脖子,用指甲撕碎了同伴的皮肤,咬烂了长满冻疮的耳朵。
看守们站在外面欣赏,任由流血冲突愈演愈烈,更有甚者举手鼓起掌来。
而这残忍“玩笑”的缔造者凯莉。萨兰却乐于看到这一切,会心地微笑喝彩;她用被手套丝网包裹的手指捏住了我的下巴,强迫我观看惨剧。
“你这个混蛋啊啊啊啊————混蛋——疯子————呜啊————”
我扭动着被四个女人死死钳住的身体,歇斯底里的吼叫被突袭的嘴唇完全堵住,滑腻的舌头趁机深入边境,缠住了我的反抗意志,“噗啊——很棒哦,我想看得不是这些动物厮杀,而是你气愤但又无能为力时的可爱模样啊哈哈哈哈”
她意犹未尽地抿了抿舌头,又吻上面颊将眼泪吸食赶紧,“但是现在就哭成这样可不行哦,等会儿的【决斗】还有得你求饶落泪呢——”
“好了,把他带去我的房间,然后你们——再把准备好的衣服换上”
“遵命,萨兰上校女士——!”
前往狱卒住宿区的途中必定要经过营地的主体建筑—————迷宫般的阴暗寂静的恐怖走廊,四处回荡着凄厉的尖叫;那些没有资格走出监牢的囚犯,她们枯槁褪色的手指节骨深深嵌入了禁锢她们的镣铐和铁链,在每一双晦暗无光的眼瞳里我只看到求死的悲伤和见到恶魔的恐惧,她们遭受无数折磨,愤怒和感性却早已在日复一日没有希望的惩戒中偃旗息鼓。
“看看这些家伙,都是些不开窍的顽固分子,对待她们还要另寻手段”
萨兰用大腿内侧拔出锋利的匕,挨个儿从牢房前走过,刀身与钢铁的栏杆碰撞出震彻人心的噪音吵醒那些在片刻安宁中休憩的人。
这里很潮湿,而且没有合理的排风结构,犯人们可能会因为一些不被察觉的传染病夺走生命,她们中的一些脖子和面部已经长出了可怕的密密麻麻的疹子,说实话光是站在这里看着她们都已经够让我吐出来了。
“但是别担心,你不会沦落到和这些人一样的,他们都是被剥夺公民权的非人类”
“难道是否有公民权在你看来有什么区别么”
“哈~你尽管饶舌就好,究竟怎么处置还不是看我一句话?”
我有气无力地耷拉着脑袋,被看守们拽住肩膀向前走。
她说的没错,正义和同情并不是什么廉价之物,做什么事都要付出代价,而我手头什么也没有,连当面辱骂都显得可笑而不值一屑。
我们一行六个人,由萨兰在最前方引导,路过最后一件门窗并未合上的审讯室,某个撕心裂肺的呐喊几乎要刺穿我的耳膜————
声嘶力竭的金碧眼女人被三根紧实的宽橡胶带绑在金属制成的凳子上,手指按在桌面不停涌出殷红刺眼的鲜血,一名面色凝重的守卫手握滴血的尖刀,威胁着把它贴在女人白洁的脖子上。
受刑者满头大汗,头凌乱地向后仰面,因为咬牙忍耐额角的青筋,意外精悍的目光恰好与我对接……
在这永无希望的地狱之中,这还是第一次。
我挣脱了本就不怎么上心的押送人员,侧着身体用肩膀撞开了没有上锁的沉重铁门;
押送看守们见状拔出铁棍就要把我抓回去,却被诡异微笑的长官萨兰上校立刻阻拦下来,她解开了有些闷热的披肩,轻声跟了上来。
肩膀的钝痛害得我直抖,气喘吁吁站在审讯室两人面前的我大概就像失去理智的野兽,但总算是保住了这女人的下一根手指,她转过头,用复杂的目光打量着眼前的陌生人。
审讯官更是惊疑,手里还握着行刑的工具,显然和我不是第一次见面,一时间不知该作何动作。
“已经够了吧——!”
我眼疾手快从她手中抢走了折刀,一把扔到了桌子下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