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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匕现(第4页)

“什么?”司马蕤只觉全身的血都往头顶上冲,连自己的声音都听不清了。不,不可能,他的父亲可以是世上任何一个人,却为什么偏偏会是赵王司马伦,那个他立刻就要全力以赴、以命相搏的罪魁祸?

“就是他,让我在武帝府中怀孕的人就是他。只是他只当做一时兴起,不仅抽身便走,日后相见也完全不记得我是谁了……”胡姬擦了擦眼角迸出的泪花,惨淡一笑,“难道你不曾现,赵王若是瘦下来,其实眉眼和齐王十分相像吗?正因为这样,你才能在齐王府安安稳稳过了这么多年……”

“那这件事,现在赵王知道吗?”司马蕤颤声问道。一面是亲生父亲,一面是潘岳和淮南王,他忽然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选择。

“听刘渊王子的意思,应该是知道了。”胡姬竭力回想着,“因为刘渊王子提过一句,只要你愿意,可以随时去赵王府。”

“去赵王府做什么?上赶着去认那个根本不知道我存在的父亲?”司马蕤不知怎么的生出一股怒气,伸手抓住桌案上的一卷文集猛地向下一砸,文卷散开,露出里面的字迹,恰正是齐献王司马攸生前所着的《太子箴》。

“哈哈哈,哈哈哈!”想起自己这些年来不仅苦苦钻研司马攸的着作,言谈举止还刻意模仿他的风格,只求能让潘岳和其他人夸赞一声“子肖其父”,司马蕤就觉得无比讽刺。更可怕的是,如果潘岳他们其实早已知道他是赵王之子,那么拉拢他入伙去攻杀赵王,岂不是将他陷入弑杀生父的大罪之中?想到这个恶毒至极的可能性,司马蕤猛地站起身,将桌案上更多司马攸的着作抛在地上,然后用脚狠狠地踩踏上去。

见儿子骤然像疯了一样踩踏着地上的字纸,胡姬吓得连忙抱住了他,边哭边道:“海奴,你怎么了?娘知道你心里苦,可是赵王毕竟是你的亲生父亲,又执掌了朝廷大权,你就算不去辅佐他,求他护佑你平平安安也好啊!”

“是啊,他毕竟是我的亲生父亲。”司马蕤依然在狂笑着,可泪水已止不住从眼眶中汩汩涌出。这一天,他寻回了母亲,也寻回了父亲,可是除此之外,所有支撑他活过二十多年的东西,全都在刹那之间崩塌,灰飞烟灭,再无踪迹。

性急地逼潘岳撰写好禅位诏书后,赵王司马伦篡位称帝的计划紧锣密鼓地进行起来。负责谋划整件大事的中书令孙秀为了防止意外,在永康元年八月派人下诏,解除淮南王司马允中护军之职,改封为太尉。

太尉品秩虽高,却是一个虚衔,经常是作为荣誉奖赏给归家养老的老臣的。淮南王司马允此刻年方二十八岁,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孙秀这个时候让他从掌管禁军的中护军变为太尉,不仅明升暗降,还是对他极大的侮辱。因此司马允听从潘岳的建议,只是在家装病,不上朝,也不接受诏令。

一切都已准备妥当,他们所等的,只是一个契机。

很快,急不可待的孙秀就将这个契机双手奉上。

见司马允一直装病不肯奉诏,孙秀再也按捺不住,派遣御史率领诸多军曹前来淮南王府,声称司马允若是再不接旨,就要逮捕王府各级属官,以谋反之罪弹劾司马允。司马允等的就是这一天,当即命令将王府大门紧闭,将御史和他的手下都关押了起来。

夺过御史手上圣旨,司马允打开一看,不禁又怒又喜。怒的是这道写在青纸上的诏书只有中书令孙秀的手笔,根本没有天子司马衷的玉玺,地地道道是一封伪诏;喜的是他们等了这么久,终于抓住了孙秀矫诏的证据,只要将这道矫诏公布天下,他们起兵围剿赵王和孙秀就师出有名了。

想到这里,司马允赶紧派人去请潘岳,等潘岳到达之时,他手下的八百淮南壮士也已经集结完毕了。

潘岳看了司马允收缴的诏书,不由大喜过望:“证据确凿,名正言顺。这是天助殿下啊。”

“那我们现在就出,出其不意包围相国府,一举擒拿赵王!”司马允慷慨道。

“相国府虽然比不上皇宫守卫森严,但赵王有禁军兵权,殿下也要提防宫中和城外的禁军前来支援赵王。”潘岳想了想,将手中的伪诏交给司马允,“除了通知中书侍郎陈淮、太子左率陈徽和东莱王之外,还烦请殿下选派几个死士,在洛阳街头跑马造势,就说赵王和孙秀矫诏谋反,请天下军民共击之!”

“这样就可以震慑住禁军吗?”司马允问。

“即使震慑不住,也能扰乱他们的军心,谨慎的禁军将领一定会先进宫打听消息,再决定是否出兵,这就为殿下争取了时间。”潘岳分析,“兵贵神,只要拿下赵王,一切都在掌控之中了。”

“先生所言甚是!”司马允大喜,连忙和潘岳走到王府院中,而他的八百死士,已经整整齐齐等候在那里了。

“赵王谋反,想要杀我全家,你们意下如何?”司马允高举手中矫诏,对手下死士大声喊道。

“誓死追随殿下!”八百死士振臂高呼。

“好,愿意帮助我淮南王府者袒露左臂,随我一起攻打赵王!”司马允大喝一声,率先扯下左边衣袖,露出了肌肉强健的左臂。西汉时吕氏专政,匡扶汉室的周勃也正是靠这一招,召集士兵攻灭吕氏,迎立了汉文帝。

这八百死士平素承蒙司马允恩惠,个个齐心用命,当即袒露左臂,随着司马允一起冲出了王府。临出门之时,司马允对潘岳道:“先生是文人,便请在此运筹帷幄,等我的捷报吧。”

“战场的情况瞬息万变,我还是和殿下一起去吧。”潘岳不知怎么的,心头有隐约的不安,“特别是宫中布满赵王和孙秀的眼线,只怕不会那么顺利。”

“宫中有中书侍郎陈淮和东莱王,都是信得过的人,应该不会有事吧。”司马允倒是比潘岳乐观得多。见潘岳执意要跟随,司马允便点了四个死士,叮嘱他们道:“你们四个要像保护本王一样保护先生,哪怕你们死,也绝不能伤到先生一根毫毛,明白了吗?”

“是!”四个死士齐声答应,顿时像人盾一样将潘岳保护在队伍当中。

淮南王府举兵之际,洛阳城中已经传遍了赵王孙秀谋反,淮南王兵讨逆的消息。因此八百死士一走到街头,立刻受到了洛阳百姓的热烈欢呼,还有不少青壮年也袒露左臂,加入了淮南王的队伍,很快就展到了一千多人。而驻扎在东西宫和城外的禁军,虽然名义上都是赵王司马伦统领,却奇迹般地没有任何行动。也难怪,这些年来司马氏宗室之间内斗甚多,世家和军队事不关己,早有坐山观虎斗之势。

而潘岳,正是算准了这个形势,才敢用淮南王区区八百人与如日中天的司马伦一搏。只要他们攻破司马伦的相国府,作壁上观的世家和军队就会转而支持淮南王,躲在宫中的孙秀,自然不值一提。

所谓四两拨千斤,正是这个道理。

司马伦的相国府位于宫城承华门处,有大约两千府兵驻守。他们虽然单兵战斗力远不及司马允的淮南死士,但依靠相国府坚固的外墙和角楼,还是勉强守住了大门。

相国府内,司马伦和他的属官们骤逢大变,都吓得六神无主。倒是参军陆机不甘心坐以待毙,派人翻越后墙去向离得最近的东宫卫队求援,却不料东宫左率陈徽是司马允亲信,早按照潘岳的吩咐,将赵王的使者来一个扣一个,因此司马伦前前后后派了无数求援使者,却始终等不到救援的军队。

内无强兵,外无援军,司马伦眼看着自己手下官兵死伤大半,这相国府迟早就要完蛋了,他吓得拉住陆机的手,抹着眼泪道:“陆参军,若是相国府破,我们大家都活不了。麻烦你再想想办法吧。”

陆机身为司马伦属官,也知道覆巢之下焉有完卵的道理。他往四周看看,其他人都是一副畏缩模样,只好硬着头皮道:“那下官冒死出去,与淮南王谈谈。”

司马伦见陆机肯挺身而出,感激得连连点头,当即命人用盾牌将陆机重重遮挡,护送他登上了相国府的角楼。

从盾牌边缘小心翼翼地探出眼睛,陆机先将墙外的情形浏览了一遍。除了正奋力厮杀的士兵,他看到淮南王司马允全身戎装,正站在在一辆马车上指挥作战,而在马车之后,则有一个文士打扮的人站在街边,身旁簇拥着几个精壮的护卫。

陆机莫名地觉得那文士有些眼熟,再仔细一看,顿时吃了一惊——那不正是免官在家的潘岳吗?赵王司马伦曾经得意洋洋地宣称潘岳已经投靠了自己,只待时机成熟就恢复他的官职。可是现在,潘岳怎么和司马允混在了一处?

虽然吃惊,陆机毕竟记得自己的使命,当下朝着楼下大叫道:“淮南王殿下,下官是相国府参军陆机,有几句话想对殿下说。”

陆机文名卓着,在洛阳是和潘岳齐名的人物。淮南王司马允听到他喊话,倒也十分重视,驱赶马车朝角楼靠近了一些:“陆参军有何话说?”

“殿下所说矫诏一事,实乃孙秀所为,赵王并不知情。若是殿下肯息兵罢战,赵王愿将相国之位拱手让予殿下,不知殿下意下如何?”陆机知道此刻不是饶舌的时候,索性言简意赅地抛出了来意。

“既然如此,你让赵王将孙秀绑缚出迎,我就罢兵!”司马允笑道。

陆机脸色一僵。孙秀此刻正躲在宫中,赵王上哪里去绑他?明知司马允是在戏耍自己,陆机还是不得不陪笑道:“孙秀暂不可得,但迟早是殿下囊中之物。殿下若有别的要求,请一并提出,下官好回禀赵王。”

“让我想想……”司马允摸了摸下巴,真的思考起来。一旁的潘岳深怕司马允上当,连忙走过来低声道,“殿下如今起事,与赵王已成水火,穷寇不追,必有后患!”

“我知道,所以只是想把赵王引出来。”司马允点点头,对着高处的陆机叫道,“陆参军毕竟不是赵王,事关重大,还是烦请赵王亲自出面相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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