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你……你说得对!我还要多加磨炼。我这就、我这就去不冻泉练剑。现在就去!”
李无疏道:“别练了。”
“什么?”
“你十天内不准练剑。去不冻泉静思,每日至少八个时辰。”
李刻霜脸上犹如晴天霹雳。十天不准练剑,这对他来说,无异于最残忍的酷刑。
见李无疏没有任何动摇的意思,他认命地解下佩剑克己:“那我就不带剑了。”
谁知李无疏道:“带上。”
“你真是懂得怎么折磨我!”
“你当好好想想,师父为什么给它取名‘克己’。”
“……”
李无疏竟然搬出了前宗主李期声来,李刻霜一时无话,只好捧着自己的剑,神思恍惚地离开。
夜静得很,秋日蝉鸣早已微弱。
月光透过窗纸洒在地面,窗格像未落字的空白信笺。
李无疏轻轻掩上床帷,给床上的人换一条干净布条。但那新的布条很快又被血色洇湿。他又尝试换了数条,仍是如此。在白布条上缓慢蔓延的红色像在嘲讽他的徒劳。
这才明白,白术为何对患者放任不管。因为根本解决不了。
他叹了口气,也累得够呛。于是翻身上床,毫不见外地在阮柒身边躺下。
“你看你,做了这些事情不说,也没人记着你的好。”
回应他的是一片沉默。
“你也觉得我负心薄幸吗?”
侧头看去,对方轮廓的起伏没入阴影当中,嘴角处凹陷进去,仿佛对他流露淡淡微笑。
“我们两个人,对上一个司徒衍,却输得一败涂地。你怎么还一脸满足?”
“你当时在停云阁对我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平静安宁,什么一生圆满,让人胡思乱想,像在交代临终遗言。你是不是算到了什么?”
“你一定知道我不知道的事,不止一次被你故弄玄虚骗了进去。”
“……”
“阮柒,”李无疏闭上眼睛,很轻地问道,“我的力量好像变弱了。你说,我还能陪你多久?”
在李刻霜面前要镇定强势,在阮柒面前却可以卸下伪装。
如果说这世上有李无疏做不到的事情,那就只有阮柒可以帮他做到。
“你要快点醒来,阮柒。”
四周悄然无声。
疲惫感浸透开来,他对这身体的感知竟意外地有些享受。
搭在肚子上的手轻轻滑落,搭在阮柒手边。
阮柒的手背是温热的,隔着薄薄的皮肤,可以感觉到指骨的形状,还有隐约跃动的脉搏。
“你不是还有很多话要同我说?”
“我就在这里,我想听你说。”
他闭着眼睛等了一会儿,没有回应。
当然没有回应。
“我知道了,我也想你。”他满足地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