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衍愤慨缠身,淤塞胸口。
李无疏主动迎击劫雷的举动似乎对她有所启发。她有样学样,趁着劫雷再次降下,立时挥舞“别沧海”迎了上去。
和一柄不听话的蠢剑比起来,传世仙器自然更加趁手。
司徒衍身受一记劫雷,按说伤势不如李无疏,可她却仍径直坠地,在地上砸出个浅坑来。
久战多时,这副身躯近乎支离破碎,她却感觉不到痛似地,翻起神来狂笑。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谁引的劫云又有何区别?只要我受劫雷,飞升的就是我!”
李无疏并不管她,手握挣扎不止的裂冰,再次迎雷而上。
这次阮柒比他更快,先他一步截住劫雷。
“阮柒——”
李无疏冲着拦在自己面前的身影大喊出声。
雷声过后,阮柒不大平稳的气息倏然近在咫尺。一双手将他环抱,怜惜、愧疚,种种情意溢于言表。
他这才找到自己的声音,细声问道:“是真的吗?”
“……”
“她说的是真的?立道者?”
阮柒没有回话,将他抱得更紧。
而劫云容不得他们长叙,才停息了片刻,又蓄势而发。
司徒衍扑身上来,和两人斗作一团。
三人彼此各不相让,争相迎雷而上,打到后来,连地面的几人都看不清他们的身影,只看得到黑云、闪电、刀光剑影,连成一片。
李刻霜抛剑准备御剑而上,却被净缘及时拦住。
另一边传来不冷不热的声音。
“李宗主,恕我直言。凭你修为,现在靠近只有灰飞烟灭的下场。”应惜时道,“你虽侥幸得到飞升之格,但论修为境界,怕是这里最不堪的的一个。”
李刻霜红着眼睛,质问道:“什么飞升之格?从刚才起,你们说的我都听不懂。天道是什么?立道者又是什么?”
“也不怪你浅薄无知。这些东西,书上不曾有写。”应惜时站在坍塌的城楼边上,袖手旁观渡劫,施施然道,“这方天地的开辟者叫做立道者。天道久治而衰,难以为继,山河破碎。后有道祖易太初继任天道,设止战之印,以衍天遗册治道。又五百年,天道再度崩毁。遁出天命之外的李无疏,因为救人无数,便功德圆满,成了这第二任继道者。”
李刻霜听得云里雾里,看向净缘。
净缘只是道了声佛号,把头扭开:“这些事,是你告诉司徒衍的罢?我就说她一个化形不久的精怪,怎懂的这么多。”
“这方天地的立道者,是阮柒?”李刻霜盯着应惜时,追问道。
“正是如此。说白了,你和我、还有净缘、这世上所有人,都是他掌下的玩物而已。”
李刻霜一时不能消化应惜时说得这些话。
如此一来,世上任何恩怨情仇又算什么呢?
他的灭门之仇,于无声的不得之爱,净缘的万贯之财……
人生百年,蜉蝣一瞬。
贪嗔痴怨,方寸人间。
“那……那李无疏……”
李刻霜第一时间想到了李无疏,那个为公义和真相,为至亲与苍生,总是披荆斩棘遍体鳞伤的李无疏。
“李无疏,难道不是被耍得最惨的一个吗?”应惜时状若叹息,“天道有缺,而今得全矣。”
话音刚落,天边各个方向现出虚渺的剑影,在阴沉而雷电交加的天色之下,并不显眼。
竟是各宗人士,听闻有人渡劫,飞速御剑赶来。
道门五百年不闻有人飞升。
今日竟有人渡劫,这么大的热闹,谁不上赶着凑。
宁断尘先和江卿白遇上,又撞见莫璇玑与孟辰初,随后玄天宗段九锋赶到。
“我闭关几年一出来,怎么就变了天了?大雪冰封千里,天心湖却化了。这电闪雷鸣的……”段九锋一看这景象,急问昔日同修,“江素月,可知什么情况?”
江卿白言简意赅道:“有人渡劫。”
“这还用你说?到底是谁在渡劫!”
众人皆不言,倒是宁断尘最先看清那云层中间的剑招。
“李无疏。”
“怎么是他?!”莫璇玑气哼哼道。
孟辰初嘀咕道:“不是已经飞升了吗?怎么又渡一次?”
莫璇玑瞪他:“你嘀嘀咕咕在说什么?”
“哎——”段九锋指着那云层中三道人影,嚷嚷着道,“怎么还打起来了?我们不上去帮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