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卿白轻嗤:“瞎凑什么热闹?我等现在过去只会添乱。”
孟辰初附和:“是啊!我等还是在此观战为好。”
万丈高空。李无疏攥住几欲脱手的裂冰,不住低声安抚。
“再撑片刻……片刻即可……裂冰,再撑一阵子。求你。”
他连受三十二道劫雷,一张口,血沫子从嘴角喷涌而出,衣襟染红。
阮柒和司徒衍技逊一筹,一个身受九道劫雷,一个身受五道劫雷。
“李无疏,你倒是无怨无悔,都这样了,你还护着他!”司徒衍浑身千疮百孔,力不能支,仍不忘出言干扰李无疏。
李无疏不为所动。
一式“无尽剑阵·定”将她困在原地,不能靠近劫雷。
此时劫雷却暂歇了,仿佛在重新蓄势。
阮柒为李无疏挡开被风卷来的树枝,停在李无疏身侧。
他还欠李无疏一个解释,但当他看向李无疏半身染血的模样,却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没有人在承受三十二道劫雷之后,还能安然无恙。
李无疏一把拂开下巴上的血,轻描淡写:“我没事!”
他脸上无甚波澜,说得轻描淡写。
但阮柒明白,那是对他的回应,尽管他的一切解释还未出口。
可李无疏却不知道,在他一抹之下,那血糊作了一团,触目惊心。
“别沧海”到底是仙器,不刻便破了剑势。
拂尘瞅准机会,再次攻向李无疏,将他手腕缠住。司徒衍善操纵白练,只使了个巧劲,便将李无疏抡圆了掼向地面。
却不想,阮柒又来给她添堵。李无疏这一下猛地摔进他怀里。
阮柒才毁了一件仙器,对另一件也毫不留情。
剑光一凛,将拂尘的尘尾削去了一半。
眼见自己斗不过李无疏,又无法以言语撼动他的道心,司徒衍气恼又焦切。
余光一转,便注意到留在原地的三个人。
李刻霜一样心焦似火,但他被净缘用缚仙索捆成了粽子。
净缘怕他乱来,还把缚仙索捆在自己腰上。
“这雷还没完没了了?!”李刻霜道。
“天劫嘛,不是七七四十九,就是九九八十一。我看凭你的境界,顶多四十九道。”
“四十九道?那不就还剩一道劫雷?!”
此时此刻,最后一道劫雷已经蓄势待发,整片天空仿佛在呜咽低鸣,预备好给这方天地的飞升者降下最终的试炼。
李无疏唯恐阮柒抢到自己身前,回身便是一招“泾渭横野”。
剑气在半空洇开,化作一道无形屏障,将两人隔开。
“无疏!”
阮柒奋力抓向他,却只差一寸。
他痛恨李无疏给他这双眼睛,雷光中的剪影单薄瘦削,连那每一根发丝都如此深刻地映在眼底。
立道?天道?继道?半步飞升?不管是哪一种境界,都无法左右这场飞升之劫。
失败便是灰飞烟灭,成功则是天道补全。
李无疏的下场,也是他的下场。
几乎发生在一瞬之间。
他终于打破那层剑气凝成的屏障,在劫雷降下的同时,再度触到李无疏的手指。
雷光将他们一同吞没。
剧烈的痛楚如期而至。
李无疏转向他,似乎是想要再看他一眼。
但那是无法实现的事。
这可能是人间一遭,唯一的遗憾。
他眼角飞快划过一道光芒,用力反握住阮柒的手,珍惜不已。
那手曾经轻拂他的发丝,曾经拨弄他的命运,曾经握住他的手,翻过古旧的书页,一个字一个字地,点选出他含蓄隐忍的剖白——
与君相知远,不道云海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