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当就不当!我不追了!”
随着他这一声委屈的怒吼,越来越多的泪水被震出来,挂在他濡湿的睫毛上一闪一闪地滚落,那张苍白病弱的小脸此刻执拗又可怜地板着,嘴唇都被硬生生咬红了。
汪阳和秦文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心脏就被揪起来。
在场看着他长大的哥哥不止余醉一个,见不得他哭成这样的哥哥也不止余醉一个。
两人纷纷起身,想要哄他又手足无措。
陈乐酩看着差不多了作势要跑,转身的瞬间被余醉捉住。
“好了,跟你说就是了,哭什么。”
他把弟弟拽进怀里,安抚地拍拍后背,想起小时候每次背着弟弟受伤还不告诉他,弟弟都会这样又凶又可怜地大哭一场,连台词都一样。
“为什么受伤不和我说,就因为我是小孩子吗?”
“可我也不想做小孩子啊,我也想保护哥哥啊……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我真的真的不喜欢这样……这样不好……”
余醉也知道这样不好,但他没办法。
他不想受伤的时候有人照顾吗?
他不想脆弱的时候有人安慰吗?
但十四年的时光横亘在那里,逼他不得不把自己活成一座顶天立地的山。
他和弟弟之间永远存在两个无解的命题。
一个是亲缘,一个是时间。
他不想陈乐酩做他弟弟,但陈乐酩不是他弟弟就没法陪伴在他身边这么多年。
他也不想比陈乐酩大这么多岁,但如果不是因为大这么多岁,他也养不活这个孩子。
年长者总是为自己多出的时间感到无力,却忘了年幼的那个也在因自己错过的时间而拼命追赶。
当然陈乐酩并不知道余醉此时此刻在想什么。
计划通了,他正流着泪在哥哥怀里偷笑呢。
“好吧你们说吧。”他抹抹泪抬起脸来,大猫有大量。
“但别想着骗我,不然我还是会生气的。”
余醉哼笑两声,在桌子底下给了他一巴掌:“你就吃准了我们怕你这套是吧。”
“嘿嘿。”陈乐酩见好就收,揉揉屁股等着听。
汪阳捡了点能说的告诉他。
“李善仁,就是那天挟持你的独眼龙,他来酒吧那天是他出狱后的第一个礼拜,我们把他料理了之后去调查他的个人账户,发现他在案发之前往里面存了十万块钱,并且购买了理财。”
“你觉得这说明什么?”
说明他不想死呗,陈乐酩心道,但面上装傻,“说明他想要很多很多钱。”
“对啊,他想要很多钱让自己过上更好的生活,而不是新仇旧恨一起算要和余醉同归于尽,那他就没有理由单枪匹马地闯进酒吧,毕竟我们三个都在。”
汪阳拿手在自己、秦文和余醉之间划拉了一下,“不是我说大话,我们三个都在这,就是阎王爷来收命也得加小心。”
“那他为什么上赶着送死呢?”汪阳问陈乐酩。
陈乐酩竖起一根手指:“他笃定自己不会有事!他有余醉的把柄吗?”
“哎,孺子可教。”汪阳跟个幼师似的循循善诱,“他手里有余醉的把柄,并且那个把柄在一个非常寸的时机发生了作用,但是那个时机下他是无法启动那个把柄的。”
陈乐酩想起他那天晚上收到的被当成骚扰短信拦截的邮件。
“啊!我知道了!有人帮他!”
“bingo,而且那个人就在现场。”
“那赶紧查监控啊,店里不是有监控吗?”
汪阳叹气:“问题就在这,你和二哥昏迷这两天,我跟秦文带着人排查了酒吧内外所有监控,都显示当晚没有可疑人员进出。”
陈乐酩想了想:“如果他不是当晚出去的呢?”
“你什么意思?”余醉看他。
“跟我来!”
场景重现。
陈乐酩把他们三个带到自己被挟持的位置。
“小汪哥。”他叫汪阳,“你上楼站到当晚余醉站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