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这拨人为了陪陈乐酩玩这场小孩子的游戏,已经把能做的都做了,别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恨不得两只眼睛全闭上给他打掩护。
甚至怕他露馅,还把南山山顶的所有证据都帮他打点好了。
更不是没给他处理王长亮的机会。
半个月后余醉会假装出差,一走三天,完全够陈乐酩把自己留在爆炸现场的小尾巴给清扫干净。
结果陈乐酩连半个月都等不了,手伤一个礼拜,骨头恢复的关键期,大晚上的跑到雪山上抬人,纯他大爷的欠抽,惯得无法无天了。
余醉从柜子里拿出一把枪别在腰上,又拿出副耳机戴上,什么都不说转身就走。
汪阳还想劝两句,刚出一个音。
“哐——”
余醉把椅子踹翻在地,“叫秦文起来,别装死了。”
“……”监控里秦文从床上坐起来,戴上眼镜,无奈地叹了口气。
“倒霉孩子真能作啊。”
他朝摄像头的方向做了个手势,“怎么说?”
汪阳也火急火燎拿家伙,“赶紧跟上,倒霉孩子这回是真完蛋了。”
出门时正撞见靳寒和霍深往这边走,想找余醉商量事,就见他气冲冲地夺门而出。
“怎么了这是,抓奸啊?”霍深问。
“还不如抓奸呢。”汪阳一个头两个大,“去抓离家出走的狗崽子。”
他快跑几步跟上余醉,脚下皮鞋踩过柏油路面的水坑。
水坑倒映着天上的星星,变成一洼夜幕。
夜幕之下,陈乐酩开着车披星戴月地赶往南山。
路上空旷,他车速又快,半小时就到了。
爆炸的车已经被拉走了,只剩一片黑灰和破损的山壁。
他没有上去,凭借记忆找到当时把王长亮推下山的方位。
那里是个陡坡,被积雪掩埋着。
他撅了根树枝在十公分厚的雪层里捅来捅去。
雪地又硬又滑,他平衡能力本就不佳,找没几分钟摔倒好几次,有一次是用右手杵在地上的。
三角骨的位置传来一股剧痛,那种疼仿佛是从骨头里直接炸出来的,跟拿一把小刀把他连接骨头的肉和韧带都给割断似的。
但他顾不了那么多了。
跑都跑出来了,今天必须要把事办完。
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
没用他费劲巴力地往上爬太久,王长亮就自己滑下来了。
下来时还把他拌了个跟头。
陈乐酩气得要死,拿出毕生所学的全部脏话把王长亮祖宗十八代全都骂了个遍。
是泄愤,也是壮胆。
深更半夜地在山里挖个死人,这谁不怕。
天寒地冻,风阴恻恻的,呼呼地从周身吹过时,像人在说悄悄话。
陈乐酩搓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把王长亮托起来放到背上。
刚放上去他就觉得不对劲儿。
怎么这么轻?
好像连一百斤都没有。
但他第一次干这种事,对死人的份量没个概念,也实在是吓得够呛,完全不想细看那张脸。
他吭哧吭哧地把王长亮背下山,放在提前准备好的黑色袋子里,往后备箱一丢,回去把拨开的积雪大致恢复原样,又开车赶往迷路海码头。
夜色比来时更浓重几分,重重山影隐藏在雾里。
前路漆黑一片,不见一丝光亮,伴随着呼啸的风声,好像一只怪兽张开的兽口。
陈乐酩没来由地心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