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乐酩大叫一声,捂着屁股顺势倒在床上。
“天呐,好疼啊我起不来了。”
他趴在枕头上眯缝着眼偷偷瞧哥哥,突然看到他毛衣胸口有一块红色污渍。
“哥!你受伤了?”
陈乐酩吓得声儿都变了,起来时差点杵到右手。
“红酒。”余醉握住他的小臂,顺手把他翻过来抓了把软乎的肚子肉,“我去洗一下,你想想有没有什么事要和我交代。”
陈乐酩刚放下还没一秒的心再次跳到嗓子眼,那两道眉毛就跟两只一Ω一Ω的毛毛虫似的,拧紧-舒展-又拧紧,好险从脸上爬走。
“我没什么事要交代,我今天可乖!”他掩耳盗铃地朝浴室门口嚷嚷,因为心虚喊得很响。
余醉抽出皮带回身扔在床头柜上。
“铛!”地一声把陈乐酩吓得抱头鼠窜,“啊啊啊好吧可能是有一点的!”
余醉忍着笑,抬腿走进浴室。
他洗澡快,基本十分钟能连洗再擦外加穿衣服全搞定。
这次是为了给弟弟放水,多磨蹭了五分钟。
然而十五分钟过去,他放了个太平洋出来,陈乐酩却连个屁都没反省好。
“说吧。”
余醉顶着毛巾出来松松垮垮地穿着条灰色家居裤。
陈乐酩只感觉他一走近就迎面扑过来一团潮乎乎的热气,带着和自己身上同样的沐浴露香味。
“我来给哥擦头发!”陈乐酩抓紧一切机会溜须拍马。
“不用。”
余醉直接把他的路堵死,自己两下把头发擦干,毛巾放在一边,手指伸进发丝间向后一拢,露出光洁的额头,那双冷漠的下三白眼居高临下地看过来。
陈乐酩“咕嘟”咽了下口水。
“哇哦~我哥爆爆爆爆爆帅!!!!!”
他没机会也要制造机会拍马屁。
余醉不吃他这套,又问了他一遍有没有什么要交代。
陈乐酩负隅顽抗,扯东扯西:“哥今天去干嘛了?怎么回来这么晚?小汪哥说你去下一场了。”
“嗯。”余醉倒是有问必答。
“和梁先生吃完饭,又见了个小领导,关押王长亮的监狱你还记得吗?”
“嗯嗯嗯。”
“当年监狱搬迁路上死了个犯人的事,算他头上了,他这么多年一直没升上去,我们这次在燕城找你,离他地盘很近,他出了大力气,我就把王长亮的尸体给他了,卖他个人情。”
说到这里,余醉态度不明地睨了陈乐酩一眼。
“你下手倒是狠。”
“腹部三刀、手腕两刀、肩上还一个枪眼,半点活路都没给他留。”
陈乐酩嘟嘟囔囔:“给他留活路你就没活路了……”
“不害怕吗?”余醉想起弟弟满是伤痕的手心。
“怕啊。”陈乐酩老实说,“可是怕也没办法,我是你最后一层防护。”
余醉的心脏上爬过一道细细密密的电流。
他久违地想起很多年前一桩往事,那是他第一次见识到隐藏在弟弟温良乖顺的皮囊之下的东西。
那时他带着弟弟在欧洲,抢一个市中心商场的竞标。
因为初来乍到惹上地头蛇,在竞标前一晚被绑走关了起来。
对方趁火打劫,要挟他交出手上的资源。
余醉假意屈服,却坑了他个大的。
对方一怒之下关了他四天,第四天傍晚汪阳和秦文找到他时,他已经严重脱水。
事发突然,他们又没在当地站稳脚跟,势单力孤,解救工作进行得非常艰难。
费劲千辛万苦才把余醉救出来,输上葡萄糖往救护车上推。
却不想昏迷中的余醉突然睁开眼,伸出一只手死死攥住车门。
“我弟呢……”
他那时脸色灰败,嘴唇乌青干裂,胸腔里仿佛装着个旧风箱,每说一个字都要拼命往外鼓风。
汪阳回头,发现原本急疯了的陈乐酩不知道跑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