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怎么能一样……啊!”男孩被他提醒,忽然想起什么来,急忙转向苗霜,拽了拽他的衣袖,“阿那,你一定要治好他啊,他要是死了,我就没办法给阿玛报仇了!”
祁雁:“………………”
“圣子放心,”苗霜笑眯眯道,“有我在,他就是想死也死不了。”
男孩放下心来:“那就好。”
他重新看向祁雁,郑重其事地说:“祝你早日康复,对了,记住我的名字,我叫向久,是以后杀你的人。”
“……记住了。”
向久满意地点点头,高高兴兴地跑出了房间。
祁雁神情复杂地看着他离去,一言难尽道:“你们苗人都这样吗?”
“圣子心思单纯,脑子里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他只是在表达他想表达的,”苗霜关上房门,“你和苗寨有血海深仇,会有人来寻仇也是正常,你要习惯。”
“是你故意放他上来的吧?”祁雁说,“这里是你的地盘,没有你的允许,没人能接近这栋楼,何况只是一个小孩。”
苗霜看他一眼,却也没有反驳:“圣子虽管款首叫阿玛,但他其实并不是款首所生,只是当选圣子后,按照族里的规矩过继收养的,他和款首实际上都没见过几面,谈不上有什么感情。”
祁雁皱了皱眉:“那他还冒着风险来杀我……”
“你也发现了,对吧?族里有些居心叵测的人,正在挑唆我和圣子的关系,在圣子耳边煽风点火,诱导他来杀你,小孩子还没有分辨能力,这样下去迟早会被教坏。”
“所以你干脆放任他来杀我,是想把他放在身边?”
“圣子父母早逝,以前都是跟着族里一位长老生活、学习,但那位长老年事已高,两个月前不幸离世了。”
“苗寨中推选款首采用的是投票制,而圣子手中恰好拥有至关重要的一票,带他的长老一死,其他长老纷纷为了这一票拉拢他,圣子夹在他们中间无所适从,我不想让他成为长老们权力斗争的牺牲品。”
祁雁只从他字里行间听出了“不想让圣子重蹈我的覆辙”几个字,当年没人向年幼的苗霜伸出援手,多年后的今天,他却想要帮助其他人。
大巫……似乎并没有那么蛇蝎心肠。
或许是他错怪他了。
“所以这半年来苗寨中一直没能推选出款首,是因为长老们意见不合?”
苗霜点了点头:“苗民们本来与世隔绝,在这深山老林里自给自足,很少会产生与人争斗的心思,但上任款首是个例外,他不但有心,还培养了一批和他志同道合的人。”
“现在寨子里有四位长老,两位是由上任款首提拔而来,思想十分激进,一定要给你们这些破坏我们家园的汉人一点颜色瞧瞧,为款首复仇,另两位则能让则让,不想与人产生冲突。”
“究竟哪一方能当选款首,现在就看圣子这一票,他能被怂恿上来杀你,看来某一方已经快要拉拢成功了。”
祁雁总觉得哪里不对:“那你呢?你身为大巫,居然没有投票权吗?”
“我早说了,大巫就只是大巫,拔刀之前,你难道会过问刀的意见?”
祁雁沉默下来。
看来他之前得到的消息并不完全正确。
那些苗民对大巫只怕不是“敬重”,而是“畏惧”。
因为这把刀太锋利,使用时才要多加小心,以免伤到自己,看似精心呵护,其实也不过是怕刀刃变钝而已。
苗霜见他不说话,还以为他在纠结圣子的事:“放心,不会让圣子真杀了你的,给他找点活儿干,也免得他被那些长老们影响。”
他说着在对方身边坐了下来,轻轻扣住他的手腕,猩红眼眸中映着他的影子:“这世上能杀你的人只有我,祁雁,我不会把这个资格让给任何人。”
祁雁看了看他,慢慢坐起身来。
腿还是疼得要命,但相较刚才已经好了太多,至少能忍受了。
“你想多了,我没在意这个,”他说,“如果我真能被一个稚子所杀,那也不配脏了你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