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酒的效果刚过,他说话还有些吐字不清,嗓音也比平常更嘶哑些。
苗霜回过头:“先别急着谢,现在你醒了,只能说明手术过程中没出问题,但我可不保证你不会出现什么并发症,你最好祈祷自己的身体素质过硬,能熬过今晚。”
祁雁看着他的背影,又开始昏昏欲睡,或许是头脑还没完全清醒,他浅淡地笑了下:“为夫……尽量不辜负夫人的期待。”
苗霜:“……”
哪只耳朵听出这是“期待”?
算了,懒得理他。
苗霜出门洗脸洗手,洗完了也还是觉得身上有股挥之不去的血腥味,干脆让明秋烧了些热水来,准备泡个澡。
明秋将叠好的干净衣服放在他方便够到的地方,又把他换下来的脏衣服拿去洗,微弯着腰,恭敬道:“大巫辛苦了,有什么需要尽管喊奴婢。”
苗霜看他一眼,挥挥手示意他退下。
这小太监……有点意思。
白天他已经在明秋身上埋了追踪蛊,这家伙当真骗了明冬,说他给祁雁动手术是在为取出圣蛊做准备,说得有模有样,苗霜自己都快信了。
年纪不大,心思却不简单,看来这宫里也是卧虎藏龙,一个小太监都这么能装会演。
苗霜舒舒服服地泡在热水里,洗去一身疲惫,拿了一下午刀,缝了一下午针,手都有点抽筋了。
等到水快要凉了,他才从浴桶里出来,擦干身体穿好衣服,回到了房间。
祁雁刚刚醒了一会儿,现在又昏睡过去,白蛇还尽职尽责地缠在他手腕上监测他的脉搏。
待到夜半三更,祁雁终于被疼醒。
不仅仅是刀口的疼,还有说不上哪里传来的酸胀,腿筋随着脉搏一抽一抽地跳动,算不上太剧烈,却漫长持久。
他睁着眼睛发了一会儿呆,感觉十分口渴,刚想撑身坐起,就听到黑暗中传来苗霜的声音:“别乱动。”
祁雁偏过头去,才看到苗霜坐在床脚,背靠着墙,他往前凑了凑,窗口透进的月光打在他身上,照出他的身形,映亮半张精致的侧脸。
苗霜把手覆在他额头,感觉他有点发烧,问道:“想要什么?”
祁雁哑着嗓子:“水。”
苗霜跨过他下了床,给他倒了杯温水,扶起他的头,把杯口凑到他唇边。
祁雁就着他的手喝了半杯,干渴的喉咙总算得到润湿,身体好过了些许。
发烧让他浑身虚软,像躺在棉花里,意识也有些融化,他看着坐在床边的人,慢慢伸出手,勾住了他的手指:“夫人一直没睡吗?”
苗霜诧异地看向对方贴上来的手指,那热度比平常更加灼人,一点点扣进他指缝。
“被你吵醒了。”他说。
“可我刚刚分明看到你坐着,”祁雁的语速放得很缓,因为意识迷离而拖长,“夫人坐着也能睡着吗?”
“……你管我?”
祁雁握住他一根手指,又慢慢去勾第二根:“我只是想同夫人说说话。”
苗霜:“……”
这家伙一发烧就开始胡言乱语的毛病到底什么时候能改?
他挣开对方的手:“你给我老实睡觉,别在这添乱。”
祁雁却不干:“可我睡不着,夫人明明也没睡,为什么不愿意同为夫说话?”
苗霜眉尾跳了跳:“我不跟意识不清的傻子说话。”
“我现在头脑很清醒。”
醉酒的人不会承认自己没醉,苗霜不想搭理他,起身要走,手腕却再一次被人拽住。
“夫人就不能陪陪我吗?”祁雁不依不饶,“你我好歹是夫妻,就算同床异梦,那也算同床。”
灼烫的掌心攥着苗霜的手腕,他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回过头来,俯身便吻住了对方的唇。
祁雁倏然睁大双眼,他只是想让苗霜陪他聊天,却没想到对方竟直接吻他,一时不知是该惊喜,还是该惊讶。
口腔里的温度比手掌更烫,让苗霜有种舌尖要被灼伤的感觉,他带着点不满轻轻啃咬他的嘴唇,感觉那唇瓣因为发烧而干涩,不似平常柔软。
祁雁下意识想要回应他,可发热让他行动迟缓,还没来得及进入状态,就感觉对方舌尖一卷,原本抵在舌根下的药丸强行顶进他口中,紧接着喉结被轻轻按了按,微滞的感觉让他本能想要吞咽,那颗药丸立刻便滚入了喉管,被他吞进胃里。
祁雁:“……”
这时候他是真的有点清醒了,眉心微蹙,和他拉开距离:“你又给我吃了什么?”
“能让你乖乖睡觉的药。”苗霜伸手覆上他的双眼,强行合上他的眼皮。
药力汹涌而至,祁雁迅速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