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嬷激动得手都泛上了些汗意,瘦弱的手牢牢握住日升的手腕,问道:“出价多少?”
日升如实用魏国话重复了一遍。
“你们的淘金地已经代表了半片你们所属的海域,”傅雅仪指尖摩挲了一下瓷杯,报了个价,“淘金地二十三万四千两银子,那剩下的一半我可以出到二十三万两。”
余姝在来时已经与傅雅仪说明了村民提价的事,傅雅仪也并不想计较这几万两银子的差距。
阿萨闻言思虑片刻,这才说道:“我们的村落下还有一片荒沼泽地,可以一起卖出,除了村子和淘金地之外的土地,我要二十七万两。并且要求立马付清。”
“二十五万两,”傅雅仪依旧笑着看向她,却有无形的压力,“两个加到一块,四十八万四千两,是个好数字。”
“相信我,卖出之后,你们一定能得到更多,甚至能绵延到后辈。”
阿萨抿了抿唇,心底显然是有些意动的,可比她反应更快的是阿嬷,她甚至在傅雅仪话音落下之后并未太多思考便答应了下来。
“阿嬷!”阿萨有些着急的看向祭祀阿嬷,倒也不敢指责这位村里最年老的长辈,只能说道:“四十八万四说不定还能谈呢!”
阿嬷默了默,她扭头看向阿萨,沟壑纵横的脸上带着几分无奈,“阿萨,你知道我们过去一直在骗人吗?”
“海里捞到的垃圾也能出去卖,这是有损功德的事。”
“可是过去我们没有办法,我们为了生存只能这样,原本这二十三万四千,是我为我们的族群定下的底线,干完之后我们便再不做任何恶事,可是这一次是上天送上门来的机会,”她的食指不停在手掌四处点了又点,“是有神相助,我们才能化这次罪恶为一次机会,若不牢牢抓住,未来怕是再无出路。”
阿嬷做了一辈子和上天交谈的信物,这一次,她也依旧信自己的天神。
老人总是顽固且执拗的,她坚定的认为这一次,就是她们一族的转机。
阿萨在她的目光下败下阵来。
归根究底,淳朴才是她们这一族的底色,否则也不会落得个被周边的村落欺辱耻笑的地步了,更不会需要她们这样冒险的去敲竹杠。
她偏过头,平静道:“好,那就四十八万四千,我们要立刻拿到钱,也可以立刻和你们签下字据,但是我们这个村子情况特殊,周边的村落时不时就会来打秋风,若是你们要做什么,或者你们要我们做什么遭到阻碍,除非你们给我们强大的如同你们村外停下的助力,否则我们是不会管的。”
这并不是什么太苛刻的要求,依她们的能力也无法解决周边村落的觊觎,实际上在她们想要骗下余姝的二十三万两后就准备要离开这里,另外开辟一块适合生存的土地。
可现在她们有机会不离开,其实世世代代在这里的村民而言,是一件大好事。
傅雅仪答应了她们的要求,并且当即与她们签订了字据,四十八万四千两到手,整个村子都变得欢快了些,甚至那些黝黑而麻木的眼神里竟然也崩裂出了难得的色彩。
阿萨和阿嬷邀请几人参加夜晚的庆典,她们表达快乐的方法颇为外放,在海边燃起篝火就要敬告海神,欢歌起舞。
傅雅仪几人却拒绝了她们的邀请,只留下了五十名女兵在这里守住,免得因为村民们太过欢快被隔壁的村子趁虚而入,抢走钱财。
村外的马车已经停好,大部分瓷器都走了另一条路被运送走,那些兵卒也并没有回来,而在村口,果不其然站着另一队兵卒,为首的是个生面孔,却也能感受到那股出自蕃南的意气风发。
“奉宣慰使之命,请傅当家和元将军回府一叙。”
众人面上都没有什么诧异,傅雅仪在来此之前便已经吩咐了马度凤去和魏长安说明她想要这一条路线的要求,魏长安又怎么会不请她去瞧瞧究竟要做什么呢?
几人从容上了车,大抵是怕她们交谈太多,甚至只让她们两人做一个马车,美其名曰人多会拥挤。
余姝和傅雅仪坐上了同一辆马车,她掀起帘幕看了一眼外头橘红的夕阳,已经有一半的太阳隐没到了海平面以下,给人一种辽阔壮丽的观感,也令人觉得自己的这一队尤其的渺小。而在她们刚刚离去的村落里,依稀可见,她们并没有发现刚刚与她们签订字据的财主现在正被带去受审,那篝火遥遥的能看到猩红的光点,仿佛穿越了距离,将她们的喜悦传了过来。
“夫人,我想我知道你要做什么了。”余姝看着窗外的景象轻轻说:“这里真漂亮。”
“你说说看。”傅雅仪指尖摩挲着白玉烟杆,面上颇为平静。
余姝放下帘幕,马车里骤然昏暗了几分,只有几缕暗沉的夕阳透过缝隙落在两人手上和衣裳上,余姝抬手摸了摸,感觉到一点属于太阳的热度,笑着说道:“从涟水到淡马锡,傅氏的商船能待付得起价钱的人前来,游览的行人到了一处往往会不知去向何方,而我们可以承包整个行程。”
“从航线到船到游览地点,都可以是傅氏名下的东西,我说得对吗?”
余姝抬眸,与傅雅仪对视。
那双杏眼里满是肯定和感叹。
感叹于傅雅仪头脑的灵活。
嘿嘿嘿没想到吧,傅女士一搞就搞大的,船人景都有了,导游都是现成的,当然要超赚钱的搞旅游业啊。
下一章就要离开淡马锡了,下一站是天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