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馆内部开了顶灯,放着一张桌子,四个人一起环坐在桌子前,莫小青为各位倒了杯水。陈修竹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只见对面的墙壁上挂着一把吉他,在吉他下面是一个小圆台,那一定是舞台了。
他脑海里想到了赵德泉的候鸟酒庄,大概也是这个布局,不过候鸟酒庄很大,设计起来很耗时耗力。
“陈修竹,你在台北还不错?”卓裕安交叠着手指问道。
“还可以吧!”陈修竹说道。
莫小青喝了口水,润润嗓子:“陈修竹,你设计的那个房子还不错诶,我们今年年初搬过去的,设计得超级好!对了,你那个比赛有没有参加啊?”
李枫眠接过话锋,道:“陈修竹都快上完色了!”
之後,莫小青伸手,示意李枫眠将咖啡馆的设计图交出来。
李枫眠会意,从背包里掏出一个透明的文件袋,拆开扣子,将一沓设计稿从文件袋里取出来,按照顺序一一摆到桌面上,并介绍着每一张设计稿的设计方位和设计理念。
卓裕安认真听着,在李枫眠说完“还有什麽要改进的吗”之後,他才摇摇头,肯定道:“没有了,我很满意。”
“那就这样,之後的彩色版会发到二位的邮箱里。”李枫眠好奇地问道,“不过我很好奇,为什麽你们明明看起来很恩爱的样子,还要把这家咖啡店叫作‘伤心咖啡馆’?”
陈修竹耐心地听着,李枫眠不愧是自己肚子里的蛔虫。
她和卓裕安本是情侣关系,甚至是将要结婚的关系,全偏偏起这个名字,是不是未免太悲观了,太伤感了?
莫小青和卓裕安对视一眼,接着两个人竟然甜蜜地笑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莫小青才说:“其实这个咖啡馆是我想开的,所以我征求了卓裕安的意见,特意来台南开的。之後,我们也会时不时来店里考察,但更多的时候便是聘请当地的老板和员工,我和裕安算是背後的股东。”
卓裕安随後说道:“小青很喜欢美国女作家卡森·麦克勒斯写的《伤心咖啡馆之歌》,所以店名就显而易见了。”
在《咖啡馆之歌》中,麦克勒斯女士曾这样表达爱:首先,爱是两个人之间的共同体验——不过并不因为是共同的体验,对涉及的两个人来说这个体验就是相同的。世界上存在着施爱和被爱这两种人,这是两种截然不同的人。通常,被爱的一方只是个触发剂,是对所有储存着的丶长久以来安静蛰伏在施爱人体内的爱情的触发。每一个施爱的人多少都知道这一点。他从心里感到他的爱是一种孤独的东西。他逐渐体会到一种新的丶陌生的孤寂,而正是这种认知使他痛苦。所以说施爱的人只有一件事可以做。他必须尽最大可能囚禁自己的爱;他必须为自己创造出一个全新的内心世界——一个激烈又陌生,完全属于他自己的世界。还要补充一句,我们所说的这个施爱的人并不一定是一个正在攒钱买婚戒的年轻小夥子这个施爱的人可以是男人丶女人丶儿童,或这个地球上的任何一个人。
是的,世界上有爱者和被爱者——这两者关系不禁让陈修竹想起今早在百度贴吧上看着那则古老贴子的新回复。
“对你来说,得不到的人是亲爱的爱人,可你最後还是会转过头,望向一直追着你影子的人,然後说:亲爱的路人成全了我的人生,而亲爱的爱人更像是年少轻狂时的美好幻想。”
所谓的爱者和被爱者就像是“亲爱的爱人”和“亲爱的路人”之间的连理。
所以,在故事的最後,卡森还会写着:世界上有爱着者。也有被爱者,这是截然不同的两类人。被爱者仅是爱者心底蕴积了好久的那种爱情的触发剂。每一个恋爱的人都多少知道这一点。他在灵魂深处感到他的爱恋是一种很孤独的感情。他逐渐体会到一种新的陌生的孤寂,正是这种发现使他痛苦。
爱,是常常觉得孤寂。
爱,是常常觉得痛苦。
当莫小青和卓裕安说完书中的内容,陈修竹微微垂下眼眸,双手握住玻璃杯,仰头一饮而尽。
“陈修竹,正好你今天来了,卓裕安想让你唱一首歌——不用认真唱,即兴来一首就行。”莫小青说道。
陈修竹问道:“什麽歌?”
“和这个店名有关系的。”卓裕安解释道,“就即兴来一段就行,到时候我录下来,後续交给北城那边的音乐代理人处理,成为这家店的主题歌。这样那些无名歌手来这里唱的时候,这首歌就可以像《难忘今宵》那种,作为每一天表演的结束曲。”
他缓缓走上前,搬着椅子放在了圆台上。陈修竹取下挂在墙上的吉他,坐回椅子上。
按住了品格,拨下琴弦。
|那只是一场游戏一场梦
|虽然你影子还出现我眼里
|在我的歌声中早已没有你
。。。。。。
唱罢,陈修竹睁开双眼,擡起头看着坐在台下的三个人。
继而说道:“我觉得王杰这首歌很符合《伤心咖啡馆之歌》的故事情节,正好吻合店名。”
卓裕安问道:“《一场游戏一场梦》?”
“对,”陈修竹卸下吉他,重新挂在墙上,道,“《一场游戏一场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