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不是因为我说你冷血?」
沈长宁歪着脑袋,专注地和陆景行聊天。
少女再次提到那个熟悉的词语,陆景行仍旧本能地心生战栗,但很快又被他强行克制住,不让沈长宁发现。
这不一样。
陆景行在脑袋里和当年跪在雨中的那个自己对话,他听见自己看着那张苍白青涩的脸,重复说道:这不一样,她和那些人不一样,你知道她不是恶意的。
两双眼睛隔着岁月,隔着雨帘,对视良久後,跪着的人最终还是低下了脑袋。
「有一点。」
於是最终,陆景行听见自己这麽说道。
沈长宁愣了一下,随即心脏蓦地一软。
她还从来没有听男人用这样的语气说过话,强装不在意的背後仿佛透露出莫大的委屈。
她几乎是立刻反省了自己。
「是我的错。」
沈长宁爬起来,抬高了一点身子,在黑暗中认真给陆景行道歉:「我当时被你气坏了,所以口不择言,说了很过分的话,抱歉,陆刑,我不该说你冷血。」
「你一点也不冷血,真正的冷血是何岳书那种视寻常人的性命如草芥的人。你和他完全不同,你只是处理事情的态度会比一般人冷静许多而已。我不该那麽说你的,真的很抱歉,陆刑。」
耳边,少女的声音是从未有过的认真和温柔。
陆景行安静躺在黑暗中,感受到自己眼底逐渐浮起来的酸涩。这一刻,身体的主导者仿佛是此刻的自己,又仿佛是多年前的那个自己。
过了许久许久,黑暗中,他终於轻叹了口气,哑声道:「我知道,沈离,我知道的。」
沈长宁听着他的声音,心脏突然也跟着酸软得厉害。
於是片刻後,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她突然侧身,摸索着握住了陆景行垂放在身侧的手。
黑暗中,突然被握住了手的陆景行猛地一颤。他
本能地想要挣扎,但最後却还是变得乖顺起来,蜷起手指,反握住了少女柔嫩娇小,比自己小了一圈的手掌。
两只手在黑暗中交握,肩膀也轻轻抵住。
这一夜,似乎有什麽东西在静默的夜色中,在并排躺着的两人不约而同屏住的呼吸中,悄悄发生了改变。
他们在齐霍家住下来後,沈长宁终於不再担惊受怕,体会到了安心的感觉。
陆景行的伤口处基本上已经彻底愈合,沈长宁不再需要给他上药,他只需要按时吃白药之前开的药。
第一日的时候,齐家的下人将煎好了的药端来时沈长宁还有着不明所以,後来才知道原来这是当时白药将药方留给了齐家的下人,吩咐他们按此方抓药。
「白药姑娘人真的很好。」
明媚阳光下,百无聊赖的沈长宁坐在亭子里位於,说起这事时她脸上流露出些许愧疚,「我当时也不该怀疑她和昭昭的。」
陆景行坐在她对面,闻言笑了笑,安慰道:「你说的也没错,要换做我是你,我也会那样说。」
说到这里沈长宁突然想起来,就问道:「所以你当时之所以那麽笃定,其实就是已经知道了齐伯伯和她的关系?」
陆景行点头,他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说道:「我们两家是故交。」
「……谁?」
沈长宁一愣,片刻後猛地睁大了眼睛,惊讶道:「你和白药姑娘?」
「嗯。」
陆景行将喝空了的药碗放到一边,抬手摸索着从桌上摆着的小碟上拿了一块沈长宁特意为他去找齐府的下人要的糖块,苦涩和甜蜜在口中交织成一个复杂的味道。
沈长宁疑惑道:「那你们为何表现得像不认识一般?」
陆景行笑了一下,说道:「因为确实不认识,我们两家虽是故交,可那却是父辈之间的交情,我和她之间,这是第一次见面。说起来,我们两个认识的时间其实并不比你和她认识的时间长。」
「难怪。」
沈长宁了然,这就说得通了。
她正说着,垂落下去靠近水面的手指蓦地一湿。
她惊吓一般地低头,看见一只锦鲤跃出水面,叼走了她指尖拢着的鱼食。沈长宁瞬间惊喜地爬起来,攀住栏杆,俯身下去逗弄。
两人之间的话题转瞬便被她抛之脑後,於是那个在陆景行口中犹豫良久,总被他在重要以及不值一提两者中反覆斟酌的婚约便再次失去了说出口的机会。<="<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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